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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 用钱亿万（第2页）

智玄含笑引路，一路讲解殿宇来历。张岱边走边看，目光却不时扫过廊下僧人神色。直至大雄宝殿焚香叩拜毕，他方开口问道：“近日京中纷扰，听说有官员因交接藩王遭捕，不知大师对此有何看法？”

智玄神色不变：“贫僧只知诵经修行，世事纷争，不敢妄议。”

张岱点头，忽又笑道：“听闻宇文相公近来常遣亲信来寺中问禅，不知可是真的？”

此言一出，智玄手指微颤，虽瞬即掩饰，却被张岱尽收眼底。

“宇文相公崇信佛法，确曾派人前来请教禅理。”智玄语气平稳，“然贫僧以为，政与佛分属两途，不宜混同。”

“说得极是。”张岱拱手，“不过张某好奇，那位李十先生，可是常来？”

智玄怔住，半晌方道：“这位施主……也曾来过几次。”

“哦？”张岱故作惊讶，“他来问什么禅机？”

“不过是些俗务琐谈，并未深入法义。”智玄欲言又止，终是劝道：“张大人身为御史，执掌风宪，还望慎察流言，勿使无辜受累。”

张岱朗声一笑：“大师慈悲为怀，张某铭记在心。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问。若真有人借佛门清净地行奸邪之事，岂非玷污了三宝圣地？”

说罢，他取出一张百贯飞钱，放入功德箱中：“此为张某monthly供奉，望大师代为布施贫苦。日后每月此时，我必亲至。”

离开寺院后，丁青忍不住问：“八郎，那和尚明显心虚，要不要立刻报官搜查？”

“不可。”张岱摇头，“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要等的，是李十再次出现。只要他再来一次，我就有办法让他开口。”

果然，三日后黄昏，丁青飞马来报：“李十入寺了！独自一人，穿灰袍戴斗笠，从后角门进去的！”

张岱当即换上便服，带人悄然潜至菩提寺后墙。夜色渐浓，寺内灯火稀疏。他们翻墙而入，藏身于古柏之后。不多时，只见一道黑影闪入藏经阁旁的小院，门扉轻启复闭。

张岱挥手示意丁青守住前后路口，自己贴墙靠近窗棂。屋内烛火摇曳，映出两个人影??一是李十，另一人身形矮胖，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

只听那胖子压低声音道：“吉温已入狱，事情败露，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李十冷笑：“撤离？你可知宇文相公为此布局多久？如今功亏一篑，全因你等贪心不足！洪启那蠢货竟敢私自挪用赃款，害得线索直指西市钱庄！”

“那你打算如何善后？”

“无需你管。明日午时，我会在慈恩寺塔顶放起青鸢，若不见回应，便视为弃子处理。”

“你敢！”胖子怒道，“没有我们这些人在宫中周旋，你们宇文氏早被裴光庭踩进泥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十冷冷道，“忠犬死了可以再养，叛主之奴??只配喂狗。”

话音刚落，窗外忽有瓦片轻响。屋内二人顿时警觉，李十迅速吹灭蜡烛，黑暗中只闻衣袂破风之声。

张岱知道已被发现，不再隐藏，一脚踹开房门冲入屋内。然而那胖子早已翻窗逃走，只剩李十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张协律郎？”李十讥讽一笑，“不，现在该叫你张御史了。深夜擅闯佛寺，私窥密谈，这罪名可不小啊。”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张岱冷冷道，“李十，你可知你刚才说的话，足以定你个‘交通藩王、阴谋作乱’的死罪？”

“证据呢？”李十昂首，“空口无凭，你能奈我何？”

张岱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那是他前日在吕荷处设局，诱使“吉少卿”写下的一封假信，内容伪造其与李十联络接头之事，又巧妙让吕家仆妇“无意”遗落在菩提寺附近。

“这是你在西市钱庄留下的笔迹对照样本。”他又拿出一枚铜印，“这是你在洪启家中搜出的私刻官印模具。再加上今晚的证词……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

李十脸色终于变了。

“我可以让你活。”张岱逼近一步，“只要你告诉我，宇文融真正的计划是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十咬牙良久，终是颓然跪地：“他说……要在冬至大典上，借礼部之手，向陛下呈递一份《僧道括户总册》。那册子表面是清查天下隐户，实则夹带了一份密奏??弹劾裴光庭勾结佛门，意图动摇社稷根本……一旦陛下震怒，裴党倾覆，宇文氏便可独揽朝纲！”

张岱瞳孔骤缩。此计狠毒至极，不仅铲除政敌，更可借皇帝之手清洗整个官僚体系！

“冬至还有二十日。”他沉声道，“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