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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我摸他的头发，轻声问：&ldo;乖，我们回去好不好？别再给你焕哥哥添麻烦了。&rdo;

睿温顺地点点头。陈焕眼里忽而闪过一丝dàng漾的柔qg，他轻声说：&ldo;睿儿有你这样的姐姐，是几生修来的福气。&rdo;

我心生疑惑，这样的话，似隐藏着无数心酸往事。若他母妃当初没有早早去世，现今的他，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说得也没错，若没有我，睿又会落到怎样一个处境？只是可怜我们姐弟现在也孤苦伶仃，尤其是我也自身难保。

我随父亲携了千年的参果去探望十皇叔。中秋见着还谈笑风生的他此刻苍老了有两甲子，一直昏睡。容王妃玉颜憔悴，一直守侯在一旁，为丈夫熬药，服侍得格外细致周到。

纵使小妾成群，到了最后，陪伴身边的，仍旧是发妻。

我想起母亲。

我说：&ldo;婶婶歇一歇吧，再这样，自己也要病倒了。&rdo;

她摇摇头，&ldo;我也想好了，他若走了，我也不独活。只可惜没有孩子可以传后……都是我不争气。&rdo;

送子菩萨未免偏心。

&ldo;改日我带睿儿来，他还一直念着婶婶的马蹄糕呢！&rdo;

容王妃拉着我的手，苦涩一笑，&ldo;念儿真懂事，你和睿儿若是我的孩子多好。&rdo;

可怜的女人，青chun年华似水流逝，容颜已老，痴心不改。她爱孩子啊，只可惜皇族非同一般，怎是随意领养一个孩子就可以传嗣的？

几日后，半夜里王府骚动。丫鬟打探回来报道：&ldo;容王去了。&rdo;

我一惊，急忙坐起，问：&ldo;那王妃呢？&rdo;

&ldo;听说要轻生，给太后派人拦了下来，接进宫去了。&rdo;

我这才放下心来。次日进宫见太后，却没见到容王妃，一问才知道昨天还是伤了自己了，在调养。我便叫睿端着莲子羹进去，自己留在外面。

不一会儿，忽闻屋内传来嘤嘤哭声。然后有宫女出来，对我道：&ldo;娘娘请郡主进去。&rdo;

我进去一看，容王妃正把睿搂在怀里，垂着泪。我过去握她的手，只觉得冰凉入骨。她好不容易克制下了感qg，反复呢喃着：&ldo;好孩子！真是好孩子！&rdo;

只觉得她的叹气声尤其像母亲，似藏有千万句话未说。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一阵喧闹。嬷嬷回来报告，是红楼里的妈妈在捉逃出来的姑娘。我微微掀开帘子望过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紧抓着一个青衣小姑娘不放手，嘴里还不住大骂。侍卫上前喝：&ldo;车里坐着的和熙郡主，还不快退下！&rdo;那妇人才闭了嘴，拉着小姑娘退回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少女忽然用力一把推开妇人的手，转身直直扑到我的车前，跪在地上，响响地磕了一个头，喊道：&ldo;郡主发发慈悲吧！求求您救民女出生天！民女宁死也不愿意再回那里了！&rdo;说罢，又是不住磕头。那妇人和侍卫上前yu把她拉开，她挣扎不已，就是不肯走。

我起了兴趣，退了侍卫。我问她：&ldo;若我不收你，那你会如何？&rdo;

少女咬咬牙，坚定地说：&ldo;那民女就撞死在红楼的柱子前，要死，也要清清白白地死。&rdo;

我嗤笑，朗声道：&ldo;怕是那红楼柱前也不知撞死了多少姑娘，多你一个也不算多。&rdo;

隔着帘子，我瞧见少女慌张无措，那妇人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问：&ldo;你家里人呢？你是怎么沦落到那地方的？&rdo;

少女答：&ldo;民女幼年丧母，一直随父亲生活。家父是大夫，前阵子治的病人死了，那病人的家人说是父亲害死的，bi死了父亲，又要卖我去红楼来赔他家的钱。&rdo;

&ldo;你懂医术？&rdo;

那妇人代她答：&ldo;回郡主，这丫头的父亲可是半个神医，可就不知是怎么的，前阵子就是有人吃了他开的方子死了。&rdo;

少女啜泣，&ldo;那定是有人陷害，家父冤枉！&rdo;

我冷笑，&ldo;若觉得冤枉，就去衙门击鼓，本座可不是父母官。&rdo;

只见少女一昂头，道：&ldo;民女知道。可民女还知道，即使有天大的冤屈，没有金钱权势的依傍，什么事也做不成！&rdo;

我掀开帘子走下了车，伸手抬起那女孩的脸，只见杏目高鼻，肌肤晶莹，好个美人坯子，难怪红楼妈妈不放人了。我仔细端详她，问：&ldo;你……不是汉人？&rdo;

&ldo;民女的母亲……是南藩人……民女也是在南藩长大的……&rdo;

我笑，听到旁人私语：&ldo;原来是个杂种。&rdo;

我问妈妈：&ldo;你买她花了多少银子？&rdo;

妈妈说：&ldo;不多，也就二十两。&rdo;

&ldo;给你一百两，你就此和她没关系了。&rdo;

少女哽咽一声，扑到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