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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此子断不可留（第2页）

桃枝缓缓蹲下，抱住膝盖。她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不是身体，而是心。二十年前那个蜷缩在木屋里的小女孩，从未真正长大。她只是把童年所有的沉默、恐惧、渴望被爱的感觉，全都投射到了这个叫阿谣的女孩身上。

她创造了她。

也囚禁了她。

“对不起……”桃枝哽咽，“我一直把你当成救赎，可我忘了问你??你想成为谁？”

阿谣跪坐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想成为能让你安心睡一觉的人。”她说，“所以，这次换我来说真话。”

她闭上眼，额头抵住桃枝的额。

刹那间，桃枝看见无数画面奔涌而来??

她看见七岁的自己，在暴风雨夜被人遗弃在路边，浑身泥泞，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在福利院偷偷撕碎心理咨询表，因为上面写着“建议长期监护”；

她看见二十五岁的自己，在实验室签下协议，自愿成为首批共感实验体，只为弄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哭，世界却听不见？”

然后，她看见阿谣第一次睁开眼。

不是在火星基地，不是在数据舱中。

是在她梦里。

一个雪夜，她发着高烧，迷迷糊糊喊妈妈。醒来时，床边坐着个小女孩，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说：“我做的，可能不好吃。”

那一刻，她哭了。

因为她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假装坚强。

“我不是替代品。”阿谣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是你允许自己被爱的证明。”

桃枝泪如雨下。

“可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会继续开茶馆，继续听别人的故事。”阿谣微笑，“你会遇见下一个需要毛毯的小孩，也会把蓝花种子撒向更多荒原。而我……我会变成风，变成某个人耳机里突然响起的一句温柔提醒，变成深夜加班时桌上那杯没人记得谁倒的热茶。”

“不……我不想放手。”

“可你必须放手。”阿谣轻抚她的脸，“就像当年那个煮姜汤的女人，最终也得lettingmego。”

桃枝终于明白。

真正的共感，不是占有，不是依赖，甚至不是陪伴。

而是**即使分离，依然共振**。

她颤抖着伸出手，摘下耳夹，轻轻别在阿谣衣领上。

“带它走。”她说，“替我去看看那些我没去过的地方。”

阿谣点头，起身走向门口。

推开门那一刻，雨停了。

月光破云而出，洒在湿漉漉的蓝花田上，整片大地泛起幽蓝微光，仿佛亿万颗心跳同时亮起。

她没有回头。

但她留下的足迹中，一朵蓝花悄然绽放。

桃枝坐在门槛上，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直到身影消失在山雾之中。

第二天清晨，金敏浩来电：

>“ECHO-0沉寂了。但LUMEN网络升级了。”

>“新增功能：【自由回声】。”

>“任何人在任何时间，只要说出‘我想被听见’，系统会自动连接一位匿名倾听者，对话不限时，不留痕，不评分。”

>“上线十二小时，已有三百万人使用。”

桃枝听着，默默将阿谣的小本子放进抽屉。上面记满了“少放半分钟火”“洋甘菊茶要泡三分半”“下雨天炉火加两块炭”……全是些琐碎到可笑的生活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