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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为可直接把车开到了一个自己常去的茶馆。白晓俊拄了一支拐，行动不是很方便，所以孟为可扶他下车和爬上茶室榻榻米的时候他没有拒绝。等上茶的工夫，白晓俊问孟为可是怎么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的。孟为可轻描淡写，“想知道你的电话我有很多办法。在深圳的时候孟为卿是不是把你的电话给过那边公司的司机啊？那毕竟是我们公司的司机，我跟他要谁的电话他都会给我。然后呢，其实你和我哥前脚离开北京，后脚我就联系上了你的经纪人许晶了。聊了十几分钟她才知道我是谁，听声音感觉是挺激动的。但是我觉得那女的有点儿傻，直接就把你的全部资料都给我了，里面自然会有你的电话啊。还有啊，你刚拍完的这个电影的制片人，是我朋友。”“你朋友？！”白晓俊终于忍不住了，“你说刘宣是你朋友？”“是啊。所以你在深圳的这些天，怎么拍的戏，怎么伤的脚，我哥去了几趟医院，我都清清楚楚。你想我要是跟他要你的电话能要不到吗？以上三种答案，你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来相信。”白晓俊已经不在乎孟为可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了。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咬了下牙，“怎么会这么巧？”孟为可憋着笑了两下，肩膀随着微微抖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钱、资源、人脉，永远都是在同一拨人手里攥着。你活到这个年纪了，又在这趟浑水里趟了不少年，这点道理总该懂的。”桌下白晓俊的两只手已经紧紧攥在了一起，用力到骨节发白。他垂下眼帘，“说吧，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这时茶准备好了，被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端进屋，放在旁边的桌上。女孩坐下来开始折腾茶壶茶杯和各种器具。孟为可把身体转了点角度，“来，放松放松，先欣赏下美女茶道吧。”：手机：手机茶鼓捣完终于被端上来了，估计是很好的茶，白晓俊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女孩问用不用弹琴，孟为可说不用让她出去了。端着小茶盏啜一口，孟为可闭上眼睛满脸享受。白晓俊也端起茶盏，一口干掉，“现在能说了吗？”孟为可放下茶盏点点头，“我要你帮我找下我哥的手机。”“啊？”“一部这样的手机。”孟为可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递到白晓俊眼前：一张孟为卿在打电话的照片，手里拿着的，是一部黑莓。白晓俊抬起头，“他用的是苹果啊。”“他本来是两个都用的，但最近……反正你想办法帮我找到就是了。”“那样犯法吧？手机里都是个人隐私。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孟为可给白晓俊重新倒了茶，“当年是没拍就‘流产’了，现在是拍完还差点儿落下残疾，你不想再‘夭折’吧？”白晓俊咬咬牙，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无所谓，你可以让刘宣告诉后期把我的戏份全部剪掉，重新找人补拍也可以，这种事他们有各种办法。”“那怎么行？我最讨厌电影上映前被乱剪了。如果剪得残缺不全，违背编剧和导演的初衷，那还不如干脆就不要上映。”“你说什么？！不要上映？那么多演职人员的心血呢！”“你不是说‘无所谓’么？就当大伙儿陪你白玩儿了一场呗。”“你……我不信！资方的钱已经投了，导演和编剧的名气都不小，几位主演可不是我这种可以任人宰割的小角色。你还能只手遮天，说不上映就不上映了”“哼哼，资方？一部电影而已，前期投能投多少钱？我从别的项目补给他们就是。既然制片我认识，你猜导演我会不会刚好也熟悉呢？至于主演么，他们不过审或者无限搁置的片子多了去了，会差这一部？实话告诉你吧，片子被砍，苦的只是你们这帮没什么名气、难得有机会上大荧幕‘小’演员而已。比如你，比如跟你演对手戏的王欣欣。比如戏里其他的男配女配一二三，路人甲乙丙丁，灯光摄影场工张王李赵。你不信？听说十年前你也不信。”“你跟你哥，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觉得我卑鄙无耻不择手段是吧？”白晓俊不说话。“觉得他正人君子光明磊落？”“最起码我看到的是。”“哈哈哈哈！”孟为可仰起脖子很夸张地笑了几声，随后他低下头，右胳膊支到桌上，大拇指的关节放到嘴里咬了两下再拿出来，眼睛从下往上翻着似乎带了几分阴狠歹毒，“嗯——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白晓俊盯着孟为可，“网剧里的大反派都不敢演得像你这么浮夸。”“你说什么？”“没什么。你要孟为卿的黑莓手机是吧？”“是。”“我只能保证。如果看到了他放在哪儿，可以及时告诉你。我不负责交到你手里。”孟为可想了想，“也可以，但是得有个期限。就到电影正式上映前吧。”“可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有限，要是一直看不到我也没办法。”“那就想办法多跟他在一起。”“他一个大活人，有自己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工作。我能有什么办法多跟他在一起？”“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双方力量对比过于悬殊，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白晓俊不想再浪费时间。早就觉得口渴，他拿起旁边的大杯，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端起来喝光，“行，就到电影上映前，我告诉你手机的下落。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谁都不再招惹谁。”孟为可端起茶盏，眉毛一挑，“君子一言……”白晓俊没接下句，屁股一转往地上挪了，“我不喜欢古装戏台词。”“你要走了？”“嗯。谢谢你拉我过来，我自己叫车回去。”孟为卿将近十点才回到白晓俊家。白晓俊他们已经吃完了，桌上给孟为卿留了饭菜，都用锅盖罩着。见孟为卿进屋，也不问他吃没吃，张丽起身就给热了菜又盛上满满一大碗饭放在桌上。其实孟为卿在公司叫过外卖了。不过看看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他似乎又有了食欲，于是洗洗手就坐到饭桌端起了碗。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地坐在沙发上在看综艺节目，一起讨论一起哈哈哈。白晓俊脚上的绷带拆掉了，这会儿正架在妈妈腿上。妈妈端着一盘切成小块的西瓜，拿着牙签，自己吃一块，再给儿子塞两块。爸爸吹着空调流着汗，手里是超大一杯枸杞养生茶，每喝一口都会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然后杯里的茶就少了一大截儿。大豆趴在爸爸腿上热得吐着舌头直喘，也舍不得到地上去。孟为卿吃着看着，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自己家人聚在一起的画面，最后唯一能想起来的，竟然是孟为可刚到加拿大上大学的第一年冬天，他们全家人从四面八方赶到埃德蒙顿，碰上面又同行去到黄刀镇看极光过圣诞节。极光出现是孟为佳最先发现的，她尖叫着冲进屋喊“出现了出现了”，全家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孟为可忘了戴帽子，孟为卿把自己的围脖给他包在头上，自己拉紧了领口抽绳。孟为卿记得当时还拍了照片，大家的表情都傻极了：仰头半张着嘴，一脸的大惊小怪。尤其孟为可，头被缠得像个粽子。但是每个人眼里都映着极光。可惜的是照片里没有孟为卿，因为拍照的人是他。综艺播完，孟为卿刚好也吃光了碗里的饭。张丽还要盛，孟为卿说吃不下了。老两口打着呵欠说困，一起收拾完碗筷就回屋睡觉去了。白晓俊横在沙发上一直没动，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个，孟为卿放松下来，也拎着手机坐到了白晓俊身边。电视没关，是广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