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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一座城池第三部分（6）

作者：韩寒

很自然的事情是，我同桌终于弄明白了流产和盆腔炎是怎么回事。周围人问他如何无师自通的，同桌说上网查的。

于是全校又流传了开来，原来那家伙会上网。

当然有很多人持怀疑的态度，觉得这肯定是说我同桌会打网球或者排球。之后网球给否定了，因为大家断定我同桌是买不起任何网球拍子的，所以他说的上网肯定是打排球的上网拦截。

于是大家奔走相告：&ldo;勇士原来会打排球。&rdo;

然后我同桌就有了另外一个绰号‐‐&ldo;男排&rdo;。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ldo;男排&rdo;和&ldo;盆腔炎&rdo;是学校里最风光的一对人物。虽然这两人只见过一次，说了一句话。而那句&ldo;同学，你盆腔炎好点了没有&rdo;，成为了大家见面打招呼的热门用语。

终于有一天，奇迹发生了，我同桌真的和&ldo;盆腔炎&rdo;手牵手走在了学校里。这一天，所有的国内国际新闻都被我们忽略了，大家谈论的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ldo;男排&rdo;还真的和&ldo;盆腔炎&rdo;好上了。&ldo;盆腔炎&rdo;终于遇上处男了。

于是，另外一个说法又传了出来，说&ldo;盆腔炎&rdo;其实根本看不上&ldo;男排&rdo;，但是&ldo;盆腔炎&rdo;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医生告诉她&ldo;你的盆腔炎已经到晚期了，如果不用绝方治疗就只能做盆腔摘除手术&rdo;。而这个惟一的办法就是童子尿。

这就是&ldo;盆腔炎&rdo;和&ldo;男排&rdo;在一起的惟一理由。

出事前我同桌对我说：&ldo;你相信那姑娘有盆腔炎吗？&rdo;

我说：&ldo;你跟她那么熟，你自己问啊。&rdo;

同桌说：&ldo;反正我不相信，你知道我这人很傻的，我看出去的人可能都挺淳朴的。反正我觉得她挺好的。&rdo;

我说：&ldo;那就是空穴来风了，你就别放心上。&rdo;

同桌说：&ldo;你说的在理。&rdo;

第二天早晨，&ldo;男排&rdo;没来上课。我们大家觉得很奇怪，因为&ldo;男排&rdo;从不迟到。班级里议论纷纷，说&ldo;男排&rdo;是不是也得了盆腔炎了，起不了床了。有的同学说：&ldo;别胡说八道，&lso;男排&039;八成是昨夜肾亏了。&rdo;突然屋顶上一声巨响，天花板上掉下很多灰尘。同学们乱作一团。负责自修的男老师说：&ldo;同学们不要急，保持安静，在教室里自习，老师去看一下。没事情的，可能是什么东西掉顶上了。&rdo;

&ldo;盆腔炎&rdo;表现得极度悲伤，她甚至哭得昏过去了三次，并整整一周没来学校，之后还有两次自杀，都是吃安眠药，结果均被抢救了回来。同学们议论纷纷，说：&ldo;看&039;盆腔炎&039;演戏演得多好，要自杀直接从高处跳下来就可以了，还假装吃安眠药，天知道她吃的是安眠药还是维他命c。&rdo;

至于我同桌的死状，可以说是极惨的，还好他本人意识不到这一点。他用来争夺荣誉的双腿摔成好几段，所有的关节都拧断并暴露在外，盆腔自然是彻底粉碎，而面孔已经无法辨认了。

他还真的从对面的十楼跳了下来，并且真能降落在教室的楼顶上。大家都很惋惜，觉得这生命的最后一跳证明他真的能跳很远。而且因为对面十楼的护拦很高，所以还是没有助跑的。这是一次静止的原地跳远。

在夏天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我同桌在他惟一的特长中结束了恍如一梦的二十年。这使得那年夏天的气息中带着血的气味。

除了我以外，我们的同学依然不依不挠地对这件事情进行猜测。有人说，那天&ldo;男排&rdo;看见&ldo;盆腔炎&rdo;的包里真有一包消炎药，终于幻想破灭，离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