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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国雄虫的地位远远高于雌虫,即使是在有着“良好礼仪”的贵族和皇室中也是如此。这也就意味着,成为未来王位继承者的雄主等同于变相拥有帝国的一切!而这三个候选虫中要数三皇子安德烈夺得帝位的机会最大。
因此今日赴宴的许多雄虫都是奔着三皇子安德烈来的,更为具体的话,是本着他身后充满诱惑的巨大的财富和地位。
虚伪的亲切背后全是谋求算计,趋之若鹜,为着那让他们垂涎欲滴的权势。
拿着名单的雄虫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忽然指着名单上一个名字道:“诶,这个莱茵是谁?怎么他也在宴会名单中?我记得虫帝陛下并没有哪个雌子叫这个名字啊。”
他的同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同伴手中的名单,满脸不以为意:“哦,他啊……”
“…,不用在意,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废物而已。”
一股不小的风吹开了不远处的小门,他们的声音飘进风中。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中,一个清瘦的身影缓缓朝外挪去,他走的格外的慢,在听见那句飘到耳中的话语时,他跨过门槛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瞬,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固执又坚定地离开了喧闹的宴席。
莱茵的背脊挺得格外的直,他在僻静的角落里坐了许久,直到听见舞会的钟声敲响,这也意味着他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没有必要继续待在宴会中,这场宴席的主角从来不是他,毕竟让一个瞎子去跳舞并不现实,没有虫会想要找一个瞎子跳舞就像没有虫会想要找一个瞎子做雌君一样。
他胸前空落落的口袋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并非下一任王位的继承虫,娶他并不能带来任何的财富和权势,他不过是虫帝的侄子,达到了适龄的年纪,有没了利用价值,可能是不想让他腐烂在皇宫中这才将他迫不及待地加入了名单,只可惜并没有那位冤大头想要接管他这个累赘。
莱茵面无表情地想着,确认许久后才迈出了下一步。
他惯用的拐杖并不在他身边,可能是指望着用他这副还算入眼的皮囊骗得一个冤大头,他的侍从拿走了他的拐杖并给他戴上了一副带有特质玻璃的眼睛。为的是遮住他这双泛着吓虫的盲眼,然而侍从这副竭力掩盖他是个瞎子的举动只会显得越发欲盖弥彰,让他沦为滑稽的笑料。
今天来参加晚宴的大多是贵族,帝星的贵族有谁不知道他是个瞎子?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莱茵自嘲地想着:“从前他是个有用的瞎子,起码能上战场挣得军工和奖金,现在的他是个需要砸钱养着的废物。”
“呵——”
寡淡的唇中发出一声轻嘲,雌虫低低地咳嗽了起来,随意地用指腹抹去了唇边的血色。
一个命不久矣的瞎眼雌虫,有谁会娶一个无用烧钱的废物呢?
莱茵很少出来走动,他的眼睛畏惧强光,晚宴那迷炫的灯光对于他来说不亚于一场折磨,强烈的光线刺|激着他的双眼,让他控制不住地流泪,特质玻璃的眼镜不仅承担不起虚假的遮掩,就连最基础的遮光效果也无,不如一副简简单单的盲镜。
他的记忆力很好,就算缺失视力,凡是走过的地方只需要两三遍就能记住路线,他记得侍从带他进入古堡的路线。虽然走得慢,一路上也免不了磕磕绊绊,但还是顺利地离开了。
他习惯了避开虫走,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他不想像个傻瓜一样坐在沙发上继续惹虫讥笑、愚弄,吵杂的交谈和灌入耳中的议论让他如坐针毡,他需要安静,他曾经来过莎顿古堡,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他记得这里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记忆中从前无比巨大的花园不过只是一处让虫歇脚的阴凉处。
一条硌脚的石子小路蜿蜒。
莱茵朝前伸出的手掌摸到了石头粗糙的质感,确认了这是一处能够歇脚的地方他才终于摸着石凳坐下。
嘈杂的说话声不见了,耳边是风溜过的声音,簌簌穿过树叶,鼻腔中是树叶和紫藤花的香味,甜中带着腐烂的苦。
花开荼蘼,香味背后是死亡的阴影。
莱茵缓缓伸出手,他摸着粗糙的树根,一点一点向上摸去,他闭着眼身子几乎贴上了面前的树木,像是回归母体的婴孩,那样的无害,那样的美好,他洁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旁盛开着紫色的小花,微风吹落几片花瓣轻柔的落在他脸颊上,他仿佛误入世间的精灵。
他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并非那种闪着金属光泽仿佛钢铁一般坚硬的银色,而是冬天初雪时落在枝头上的那一抹新雪,白的剔透,白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在日光的温度之下。
滴答——
嘀嗒——
像是泉水落下的声音,又像是时间钟摆的回溯。
一片静谧中,那颓靡的紫藤花树好似忽然恢复了生机,漆黑的枝干不再干枯,呈现出油滑的质感,那些枯黄掉落的叶子再一次吐出嫩芽,嫩芽变得翠绿、深绿,显示出生机勃勃的模样。
花儿吐蕊,含苞待放到最后绽放出紫色的花瓣。
一阵风过,落英缤纷,仿佛下了一场花雨。
那颤抖抖落的花瓣落入了下方的池子中,平静仿佛死水一般的池子泛起涟漪。
一场生命的复苏,仿佛大地回春。
雌虫抬起头,那双无神的盲眼浮现出一丝神采,那张本就透明的脸颊上血色越发颓靡,一丝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染红了唇,一场以生命为献祭的逆转悄无声息地结束。
莱茵咳嗽了几声,抹去唇边的血,摸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树木,脸上的神情越发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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