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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有一个点子。”
“一个不错的点子。”
无限趋近于金属摩擦的干瘪之声在老旧的兜帽下回响,早已窃取了万千年生命的活死人就此掩护着它的又一具来路不明的躯体,在帝国战舰所投下的阴影中喃喃自语。
在它那并不宽阔的脊背上,由凯尔特圆形结与一轮银日所共同组成的【永恒烈阳】是第二军团的标志,这一简单的图案诉说着蜘蛛女皇在选择问题上的取巧与粗暴,也在伴随着双头天鹰的高鸣,而不断地向远东边疆拓展,成为阿瓦隆对无数巢都与世界的统治象征。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轮暗银色的圆日象征着安宁与稳定,是终结了数千年混乱的福音,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它无非是一场可怕屠杀之后的虚假笑意,是人类帝国那更为昏暗的残暴统治即将粉墨登场的第一声恐怖号角。
但对于塔拉辛中士来说,其他人的见解是毫无意义的,在他的眼中,这轮散发着亲切光芒的金属不过是印在他又一个身份上的简单标注而已,他偶尔会需要这种带有辨别功能的东西,毕竟你不能总是指望一位垂暮老人的记忆力,而且保护古文物和维护博物馆可是很消耗精力与脑力的。
而这也是太空死灵的霸主会长久得停留在这些凡人军旅之中的原因,他们的制度具有着某种井井有条的便利性,这种空前的实用主义哲学甚至让塔拉辛闻到了几丝昔日惧亡者帝国的余辉残响,以及天堂战争之前的安逸时光。
而除此之外,那些在无意中与他探索各种墓穴与遗迹的一代代破晓者,也在他的率领与调教之下变得愈发娴熟,他甚至开始享受指挥他们在各个文明的遗迹中横冲直撞的感觉了:这些年轻的新生种族身上有着偶尔乍现的灵光,这是他们胜过塔拉辛手下那群老部下的唯一一点,却足以让太空死灵的霸主陷入暂时的喜新厌旧之中了。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那无非就是第二军团的基因之母对于塔拉辛这样的热心人士有着亿点点的偏见,死灵霸主在面见基因原体的每一秒钟,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后者身上那沸腾的恶意:那是把无数种不亚于科摩罗珍藏的可怕酷刑融合起来,才能勉强与之媲美的破坏渴望,是绝不可能正常生长出来的畸形情绪。
虽然早就想过,像这样的年轻种族,大多是满心怀揣着对外族的敌意,可是像蜘蛛女皇这样显眼的极端案例,就连塔拉辛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奇怪。
但对于曾经也是现在的惧亡者首席艺术家和评论家来说,这无非是一件小事,他甚至能猜到造成第二军团之主如此奇异的原因:显而易见,这些基因原体的缔造者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拥有着非凡的想象力和行动力,以及燃烧整个银河的野心,但是他的技术水平却远远配不上他的野心,摩根的畸形思想只是这一差距的直接体现而已。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不错:尽管第二军团之主对于死灵霸主的恶意已经沸腾到了近乎于肉眼可见的地步,但是她可贵的理性依旧死死地压制着破坏欲望,这让她看清了留下死灵霸主的价值,也让塔拉辛中士得以在阿瓦隆的大军中保留自己的一席之地,并且饶有趣味地继续着自己的观察。
是的,当破晓者们在那颗无名世界上与他们的基因之母最终重逢之后,观察这位新晋回归的原体就成为了塔拉辛最主要的活动,他等待着这位恶劣造物身上那些重重矛盾爆发的那一天,并且期待着自己能够在那个时候得到一个机会。
一位基因原体,其收藏价值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哪怕放眼整个索勒纳姆斯博物馆,也没有多少能够与其相提并论的存在:为了那一丝的可能性,些许时间和躯壳这种对死灵霸主来说,本就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不在塔拉辛的顾虑范围之内。
对于塔拉辛来说,哪怕第二军团之主将其驱逐出去,他也会孜孜不倦地跟随着这位尚未归位的收藏品,直到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到来:塔拉辛中士也许会伴随着摩根的一时恶念而消失,但是塔拉辛神甫、塔拉辛舰长或者塔拉辛司法官却是前仆后继,无穷无尽的,他们足以说明太空死灵霸主对于摩根这位顶级藏品的一片真心。
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这一可能性的存在,后手无数的塔拉辛成为了蜘蛛女皇掌下第一个幸存的异形杂碎,只不过再也不能触及到军团的任何重要事项而已,甚至连本职工作都已经永久性的【暂停】了。
当然,死灵霸主乐得如此,也许在外人看来,他成为了一名在无意中触怒了原体,从而被束之高阁的可悲泰拉老兵,可是在塔拉辛看来,短暂的空闲时间反而能让他进行一些久违的有益活动。
比如说……
思考。
塔拉辛在思考。
很认真的思考。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一千年以来,塔拉辛很少像现在这样认真的思考一件事情:他的上一次深思熟虑还是在大约几十年之前,在那片已经被时间冲刷得不成样子的废土上,临摹着那位黄金君王的登基。
《泰拉的第一次统一》:那副画作就挂在他最喜欢的那一条长廊之中,作为对于他个体艺术水平的沾沾自喜,以及下一次遇到奥里坎时的吹嘘资本:这一定有用。
而至于塔拉辛所思考的事情……
“砰——”
沉闷的声响在距离死灵霸主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演奏了起来,那是一次突击行动的余音,是用手术刀式的精准打击引爆轨道精炼厂中的核心反应堆,从而摧毁那些大气层要塞的最后手段:三架刻满了王牌功绩的风暴鸟是这场焰火盛宴的主持人,而它们腹囊中那全副武装的破晓者突击小队则是真正的敲鼓手与笛师,伴随着死灵霸主的运算代码中那不由自主的曲调,开启了一场新的屠杀。
塔拉辛安静地目睹着那座大气层顶端的堡垒在他的面前化作了一团蠕动的火雾,目睹着胜利与绝望的天平在攻守两方间毫无悬念地倾倒着,这些在漫长岁月中都保持着可怕的清醒与疯狂的太空死灵霸主轻易地看出:在这短短的几个泰拉标准年里,在这连一场太空死灵的正规戏剧都无法演完的白骏过隙之间,破晓者的战术配合已经有了可怕的进步,他们彼此之间的配合已经从可怕的互相伤害,变成了针对于各种状况的多边艺术,互相支援和保护友军成为了他们战术中最核心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索勒纳姆斯之主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在他那早就如同坟墓一般冰冷的运算逻辑中,居然闪过了一丝不甘与苦楚:何曾及时,这些真挚的情感同样存在于惧亡者的贵族子弟之间,但是如今,他只能在这些未来无限的的年轻种族身上,缅怀一下已经支离破碎的记忆了。
如此的感慨配合上浮现在他面前的杀戮盛宴,让太空死灵那只能存在于思维路线中的破碎片段能够愈加流畅地衔接,最终拼凑出一段让索勒纳姆斯之主会然一笑的轻蔑过往,让他看向那些威风凛凛的帝国战舰,不由得期待起来未来某一天的情景。
塔拉辛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他所思考的事情:哦,他可真是粗心大意,他怎么能忘记那位重要的人士呢?他怎么能忘记那位仅次于索勒纳姆斯博物馆长的,全银河第二幽默的惧亡者领主呢,他可是索勒纳姆斯最渴望的客人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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