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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眼睛在姜明身上打转,连连点头:
“老夫这趟进城,便是专为此事。特地请了这位旧识来一趟,好好看看你家大儿子。”
姜义这才回过味来,心里却并不轻松,脸上浮出点说不清的神色。
像是早有预感,又像有什么不便言说。
不等他张口,那位林教头已踏前一步。
这人站在日头底下,一身沉气,犹如老树盘根,眼神不动声色里,透着把人看穿的劲儿。
“县尉司,是县衙武备要地。”
目光如刀,先从姜明的肩膀扫到脚踝,又慢慢收回,淡声道:
“凡是被选中的少年,训得好,日后在县衙谋个差使不难。”
“若有出息,更可荐送府衙,甚至去洛阳,进京营、入禁军,前程自不待言。”
这番话说得周全,想来那教头心里,已有七八分相中。
至于那番前程似锦的描绘,怕是他自个儿也觉着虚。
姜明这身板,这骨架,搁在寻常县里,已算出挑。
可到底是乡下出身,粗粝泥土里滚大的孩子。
哪比得上那些世家子弟,从小丹药灌喂,药浴调理,一日三炖两蒸,练的是拳脚,养的却是气血。
更不提那种生来带玉、啼哭带香的贵胄,还未落地便有人推拿捏骨,从娘胎里就开始打熬底子。
但话说回来,哪怕不谈进京入营,只要能在县衙谋个差事,领俸养家。
于农家子弟而言,也算是头顶换星斗,足踏官道石,称得起一声“改命”了。
姜义回头看了儿子一眼。
姜明不知是觉察了父亲目光,还是那林教头眼神太过逼人。
往爹身后缩了缩,小小一颗脑袋,却摇得分外坚定。
林教头并不动气,这样的场面见多了。
小娃儿嘛,不晓事理才是常情。
只要家里大人点头,人拎回司里,有的是法子打熬性子,教养成材。
他只是望向姜义,等一个明白人做个明白决定。
姜义见儿子拒得干脆,心里虽有起伏,却并不意外,当即开口,言语不疾不徐:
“多谢夫子与教头厚爱,只是犬子年幼顽劣,恐难堪大用,怕是辱了贵司清誉。”
这话说得稳妥,却也分明是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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