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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就先回去,明天我再来。”我说。
“山子!去开车把子昊送回家,路上小心点。”刘雄朝病房的那头喊道。
“哎。”只见一个壮实的年轻人从那几个汉子中站了起来,走过来接过刘雄手中的车钥匙。
这时,我走到刘伯伯身边,握起他的手说:“您好好住院,我明天再来。”
我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的意思。只能看到他那无神的双眼。
之后,我跟病房里的每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跟着那个叫山子的年轻人走出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晚。骤然一股寒风袭来,浑身感到有一种冰心刺骨的寒冷。立即进了汽车,才觉得有了一些暖意,这时突然怀念起新加坡的那种炎热和绿意。
汽车穿行在北京的街道,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萧瑟的冬夜里昭示着当今的喧嚣红尘和世俗温暖。以往那种“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的古典情致似乎已越来越远。或许是这种古典情致发生的地方也越来越少,当后海都已经像三里屯一样灯火喧天,再想找一个可以执手相望、互诉衷情的地方,就不大容易了。
两年前还是一片重叠的大杂院,仿佛一夜之间,崇文门前就一下子敞亮了。
看那连亘的明城墙遗址,老觉着有一种玄乎,那青砖一层层原汁原味的,让人怀疑那截城墙原来就藏在大杂院里,冷不丁地,大杂院没了,于是卸却了蓬蒿苇护的它们,就施施然挺出身形来。只是原本的魁伟,在漫长的岁月流淌中,只剩下了一段残存的记忆,像迟暮的英雄美人,青灰的苍衫看上去总带着那么点身世的飘零。
在车上,我拿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
“妈?”我极力抑制着心中的困扰,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昊儿。”在我面前,我妈的声音一直是铿锵用力。
“我现在在北京。”
“北京?你不是在美国吗?”
“我从美国回来了,今天刚到北京,我现在就回家。”
在电话里我向我妈讲述了回北京的原因和英子她爸的病情,从我妈的语气中我知道她十分关心我和英子的关系。
到了大院儿,我下了车,那个叫山子的年轻人开车回去了。我站在我家的门前,凝视着我家的窗户,看到家里一盏昏暗的灯在闪烁着,心里就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透过窗户看到妈妈在那儿焦虑期待的神情,发现妈妈的头发白了。又一次,眼泪不争气的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一个已经习惯的景象所感动呢?记得有一次大学军训从外地回到家里,当汽车慢慢靠近家门的时候,就发现妈妈正坐在门口,盼望着、焦急的等待着我的归来。
我尽量掩饰我那颗已经被感动的心,但在不经意的眼神交换中,我看到了她的快乐,她的快乐中夹杂着泪光。那是母亲见到儿子后的真情流露。
我跑上前去搂住了她,她的头发真的白了,我突然觉得我好恨我自己;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这么大了还要让她为我的事情操心。第一次真的用心叫道:“妈。”我好想对她说,我真的很爱您!!!
“这孩子是怎么了?”我妈突然把我推开,说道。她好象还不习惯这样的拥抱,或许几十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们在表达感情方面总是那么的矜持、含蓄和简单。
“妈,您好吧?”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啊,你看,好着呢!”我妈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英子怎么没来?”我妈的脸上突然掠过一抹疑惑。
“她爸病得那么重,她想陪着他。”
“是啊,这老刘怎么说倒就倒下了?唉。”我妈叹了口气,脸色变得阴郁,好象又出现了以往我曾见过的神色。我想,她一定是又想起了我爸。那么凝重,那么幽怨。
“妈,我饿了。”我在我妈面前似乎永远是个孩子。
“那我去给你做饭,做你最爱吃的面条。”
“不,妈,我们去外面吃吧,您不是说大院儿里就有餐馆吗?”
“是啊,但太贵了。”
“妈,没关系,如今你儿子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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