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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密会（第2页）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的微型心碑猛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整个归心屯为之震动。阿念冲进核心室，只见云知唇角溢血，双眼紧闭，却嘴角含笑。她手中并无实物，可空气中却回荡着一缕极细、极清的笛声，仿佛来自天地初开之时。

“成了。”她喃喃道，“《唤魂》归来。”

三日后，黑塔仍在运转，虚假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各国心碑网络。年轻一代开始质疑：“我们真的曾犯下那么多罪吗？”“那些苦难是不是被夸大了？”“也许忘记才是和平的前提？”

就在此时，全球所有心碑在同一瞬间熄灭。

万籁俱寂。

人们惊恐抬头，却发现天空并未变色，只是内心突然空了一块??像是被硬生生剜去某种习以为常的东西。

紧接着，笛声响起。

不是来自某一处，而是从每个人心底升起。它不响于耳，而响于心。起初只是单音，继而化作旋律，再后来，竟有无数声音加入??有哭声、有呐喊、有低语、有歌谣，全都与《唤魂》的节奏共振，形成一场无法抗拒的灵魂合唱。

黑塔之内，操作员纷纷抱头惨叫。他们看到的画面不再是虚假的凯旋，而是真实的战场：自己祖先手持利刃砍向无辜妇孺，火光映照出脸上的狞笑；他们听见耳边响起受害者的最后一句话：“我儿还在等我回家……”；他们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冤屈，如同亲身经历。

塔顶晶球剧烈震荡，最终轰然炸裂。

极北之地，冰雪崩塌，黑塔连根拔起，坠入地底深渊。监控显示，最后关闭系统的，正是当初主持该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之子。他在日志中留下一句话：

>“我梦见了一个小女孩，她死于我们军队的炮火之下。

>她临终前问我：‘你长大后，会记得我吗？’

>我答不出。

>所以我关了它。”

风波平息后，云知的身体已衰败至极限。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清明前夕，她让阿念将她推至归心屯广场。那天，阳光正好，风中有槐花香。全国各地的人们自发聚集于此，或携家带口，或独自前来，手中捧着写满字迹的纸笺、录音玉简、手绘图卷……皆是自家代代相传的真实故事。

云知坐在轮椅上，望着眼前人海，久久不语。

良久，她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天际。

“你们知道吗？苏砚当年之所以能奏响《唤魂》，不是因为他技艺超群，而是因为他愿意替所有人痛。”她的声音虚弱，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他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

>‘若无人愿听哭声，那我就把自己变成哭声本身。’”

人群寂静。

她继续道：“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羞辱谁，而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我们还活着，所以我们还能记得。**”

她顿了顿，看向阿念。

“来吧，该你了。”

阿念点头，掌心火莲腾起，轻轻按在微型心碑之上。刹那间，碑面浮现万千文字，皆由各地送来的记忆片段汇聚而成。它们不分贵贱、不论长短，统统平等排列，如同星辰布满夜空。

云知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力气，吟唱起一段古老调子??那是她幼年时，苏砚教她的第一首曲子，关于一个旅人如何在风雪中找到归途。

歌声响起那一刻，所有人心碑共鸣。

孩子们不由自主跟着哼唱，老人们泪流满面，青年们紧紧相拥。歌声越聚越强，最终化作一股浩荡心流，冲入地脉深处，唤醒更多沉睡的记忆种子。

云知笑了。

她感到身体越来越轻，仿佛正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