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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闻一正在饮品柜前挑喝的,食指触到乌龙茶瓶身,听到这句,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挪开,拿了旁边的茉莉花茶,反问:“爸,补偿这种事,您是不是只想到用钱了?”
闻临生被她呛回话头,呼之欲出的长篇大论随即止住,“不是的。一一,我是你爸爸,养育你给你生活费都是我应该的,不要把这个行为归类到补偿上面,好吗?”
“好,那爸,您想说什么就说吧。”闻一实在疲于应付这些话了,也听出闻临生有别的话对她说。
闻临生也不再提补偿,顺着闻一的话接下去:“一一,我知道你的梦想之一是考取H大,”H大是省里极为出色和有名的大学之一,但因为这几天的事,闻一有点动摇这个想法,她没想到闻父清楚这一点,“爸爸想跟你说,不用改主意。以若今晚的飞机要出国。”
往推车里添饮料的动作一顿,闻一问:“今晚就走?”
不清楚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元家和岑家最后得出的解决方案是怎么样的,元以若会选择出国,在闻一的意料范围之外。
“是。以若太偏激,和我们说了一些事后,她妈妈认为她心理方面出了些问题,让她到国外治疗一段时间,高考的时候会回来,但不会在国内读书。”
闻一不是很关心元以若的心理健康,她在意的是闻临生话语里的其中一句,“她跟你们说了什么?”
闻临生静默,似乎在想该怎么措辞,才能委婉的告诉闻一,“你和以若才十六七岁,看错了人走错了路,谈了一段不好的恋爱而已,没关系。”
“什么恋爱?谁的恋爱。”
闻一可不记得自己跟岑煦确认过恋爱关系。
“是她和岑煦,以若亲口说的。”闻临生告知她,随后还想继续说,闻一立马打断,语气也加重些许:“所以爸你听了她说的你就信,信我是插足的那一个?”
“是那男孩儿的错……怎么能怪你。”
这句够清楚了,闻临生三言两语就把岑煦打在一个始乱终弃的位置,也把闻一钉死在插足者的耻辱柱上。
“爸!”头又开始疼,闻一懊恼,食指揉上太阳穴,略略提了气,“如果你始终不能把自己放在一个公平公正的审判官位置上,那就少来管我的事。你要权势要钱财,我不管,但请你记清楚了。我、不、是、第、三、者!”
说完立马挂电话,甭管之后再打过来几个,统统不接。提起的气又绵长的抒发而出,闻一推着车到收银台结账,也是闻父这个电话提醒她了,她得去岑家把自个儿的东西搬走,出租屋里没几件过冬的衣服。
雪一连下了几天,今儿总算小了点,蓝也得知她要来岑家搬东西,人在学校走不开,于是特意让自己家的司机过来搭把手。
在这儿住了三年,到最后也就塞了一行李箱的衣服,其他的闻一都没带,要走前,她在二楼书房与明芸促膝长谈了一回,进门后,明芸照例泡了杯热茶给她。
闻一小小酌了口,率先说:“阿姨,谢谢您,照顾了我快三年。”
内心是真的很感谢,她喜欢明芸这个长辈。明芸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也数次维护了闻一的自尊心,她都懂。
“一一,不用谢,其实我应该跟你道个歉。我和我先生工作都太忙,导致我们对岑煦,疏于管教,伤了你的心,我很对不起。”
明芸这回没坐在书桌对面,反而将椅子挪到闻一身旁,温热的双手包裹着闻一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知道闻一要走的原因,也清楚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明芸有双慧眼,一眼便能看清是谁亏欠谁,即便岑煦是她儿子,她也做到了绝对公平。
人和人真是不同的。
时隔几天,闻一面上终于露了浅浅笑意,“阿姨,他没欠我什么,其实我对他不怎么好。”
明芸摇摇头,没反驳她的话,一手抬起,摸了摸闻一脸颊,“起初本来没有资助这个事,而你当时也应该按照你爸爸那边,跟着他去元家。但是有些事不太好跟你明说,元家的环境不适合你。我和岑煦爸爸看不下去,所以主动提出要将你接来我们家,觉着你在这里起码能好一些。不清楚其中有多水深火热的人总是会快乐一点的,闻一。至少在我认为是这样,但我独独忽略了你的感受,也是真的很抱歉。”
……
半小时后,闻一轻轻关上书房的门,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找到其中一根,边走下楼边将那根钥匙从圈里拨出来,连带着口袋里的门卡,一同放到了玄关处。白雪意识到她要走,上前蹭了蹭闻一的脚踝,极轻的一声,“喵。”
刘妈这时从厨房出来,拿了杯热牛奶递给她,闻一摇摇头,蹲下身摸了摸白雪,身后忽而有吭哧喘气声,这声音太耳熟,导致闻一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经常待在后院的德芙来了,回身便把狗抱了个满怀,德芙黑黝黝的眼里含泪,不舍的用脑袋来回拱闻一的侧颈,低低冲她呜咽。
闻一将一猫一狗都抱着,挨个儿拍脑袋,什么也没说,心尖泛酸,眼眶也酸涩得要命,站起身时往三楼看了看,那扇门始终紧闭。而后再低下头,最后看一眼白雪和德芙,立马转身开门出去了。
蓝也家里的司机在外等候多时,闻一穿着雪地靴,撑开伞,踩进浅浅雪地里,往铁艺门外走,与此同时,三楼紧闭的房门打开,一道身影从里走出,快步下楼梯,到一楼时刘妈提醒了一句穿外套,他置若罔闻。
走到车前,还没伸手拉开门,一连串的狗叫声以及裤腿扯拽的力道使闻一止住手上动作。回头,德芙死死咬着她的裤腿将她往回扯,而始终待在房里没出来见她的人此时就站在闻一面前,只穿了件浅灰色毛衣,胸膛不甚明显的起伏,头顶还落了点雪花,于是,闻一将伞往他那边挪了挪。
刚伸过去的手在半空被岑煦握住,岑煦往前一步,俯下身,与闻一同样苍白微凉的唇贴靠过来,她眼睛稍稍瞪大,右手失力,伞尖倾斜,漫天雪花顿时落在了两人身上,唇瓣也落了些许,化开成水,融进双唇之间。
他闭眼吻,她睁眼望,望着他眼上微颤的睫毛,没反抗,没后退,也没回应。持续快三分钟,岑煦停下,将歪斜到一旁的伞拨正,再提了提闻一的围巾,挡住她的小半张脸,而后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头顶伞面摇晃,闻一侧脸挨着他的颈,呼出的朦胧雾气模糊了视线。
他对闻一说:“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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