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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话的不是俞星臣,此刻只怕早死了。
俞星臣明知不该如此失态,但此刻也不在乎了。
四目相对,黎渊的嘴唇动了动,只道:“对,我就是要随着她的心意行事,不然我还能怎样?俞大人,你不是智珠在握无所不为吗,你说一个好法子,给一条活路,看我走不走!”
俞星臣的双眸微睁,心颤:“活路……你说……”他扫了眼杨仪,心中意乱,却道:“我方才说了林院首……”
“林琅的医术比她高明吗?”
“除了林院首还有整个太医院,还有整个天下,不信没有人!”
“呵,”黎渊冷笑:“这些安慰人的大话我也会说,可你问她信吗?”
俞星臣转头看向杨仪。
杨仪仍是很安静地望着他,仿佛他跟黎渊的争执,在她意料之中。
目光相对,杨仪道:“别这样,事到如今,顺其自然而已,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俞星臣道:“什么是顺其自然,你所说的顺其自然,就是坐以待毙……为什么就能到这种地步?你不是、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能救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救你自……”
“如果还有法子、我不会放弃。”这次,杨仪没等他说完便开口。
她张开左手,撩起袖子,俞星臣起初不知怎样,只觉着她的手腕极细,凝眸再看,才发现她的手掌跟手腕上,似乎有细小的……那是针孔。
他不由走近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你……”
杨仪并没有挣开,因为没有必要。
她只说道:“这边也有,身上也有……药是不消说的,我每天都吃,偏方之类,针灸的法子也用过,其实我心里知道没有用,谁叫我是根子里弱的。但我也不想就这样……这样轻易的就……”
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泪光,声音越发放低:“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也不想在这时侯……”心底又出现那日北境分别,薛放那仰头笑对自己的脸庞。
当时的大雪落在他的发鬓上,隐约有些要白头的样子。
那一幕场景杨仪每每回想,半是甜蜜半是心酸,她终究不能与他共白头……
所以要给他铺一条活下去的路。
竭力忍住那奔涌翻腾的心绪,杨仪重新看向俞星臣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只求你最后这一件事。”
俞星臣望着她。
杨仪长叹了声:“至少别当面去质疑这件事,尤其是别惊动十七,好么?”
她若不说这句,俞星臣对于那什么颠道士要请她去的说法还存有二三分的“相信”,毕竟理智之下,他也是盼着能够天降一个救星的。
可杨仪一说这个,那点希望就化作泡影。
俞星臣知道,什么道士,不过假的而已。不过是为了回头薛十七追问起来,有一个冠冕堂皇、能稳住薛十七别叫他痛不欲生的借口!
忽然间鼻酸,无法遏抑。
俞星臣的眼中蕴起一层薄泪,他可从来不是个习惯掉泪的人。
他深深吸气:“这世上除了他,难道就没有你在乎的人了?”
杨仪的目光游移,终于说道:“对不住。”
越是往南走,天气变越发暖和,跟定北城那酷寒之境大为不同,路边的山林中,已经依稀地透出了淡淡朦胧的绿意。
二月初,从豫州方向,一队人马风驰电掣地沿着官道向北方疾驰。
眼见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们显然是为了赶路错过了宿头,所以要尽快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赶到最近的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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