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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只有他蒙在鼓里?
韩青替他解开疑惑:“我是个罪人,虽然我至今仍不后悔所做的事。但我毕竟是大罪之人,王法不恕。”
狄闻做事极为缜密,韩青事先都不知晓。
在戚峰跟隋子云前去探望的时候,韩青确实怀了死志。
两个人前脚刚走,韩青便立刻要动手划开自己的脖颈。
不料狄闻早安排了人盯着他,这才及时把他拦住,并伪造了现场。
“我并没有就想苟活于世,对我而言,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韩青的嗓子就仿佛是被火烤坏过一样。
他伸手把领口拨开了些,借着火光,薛放看见他颈间一道已经愈合的疤痕,像是突起的血管般贴在上头,只差一点就到了大脉。
从这手劲可以看出,当时韩青恐怕想自己把头割下来。
薛放咬紧牙关,心情复杂。
“你不要怪罪狄将军,”韩青道:“狄将军不过是因为爱护你,他一片苦心,不肯叫你脏了手。也不肯叫你为难……当然,也许他也担心你不会允许他做这件事。”
豆子站在薛放身旁,不住地转头,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
薛放确实想不到,假如那会儿他知道真相,他会怎么选择。
也许仍是想杀了韩青吧。
毕竟他可不是狄闻,没亲手养过韩青,也没有亏欠木桃叶的心。
思来想去,薛放道:“那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
韩青说道:“我……先前不放心爷爷跟佩佩,曾在吊脚楼那里呆过一阵。”
薛放哼道:“那天戚峰赶了去,我追上,总觉着身后冷飕飕有人盯着,必然是你了?”
“确实是我。”韩青坦然回答:“后来……我看戚峰对爷爷跟妹妹都极好,我就安心了,于是往别的地方走了走,但最终还是回到泸江。”
薛放原本没坐,只靠在那块大石头上,此刻却盘膝在火堆旁坐下。
豆子见状,就也紧挨着他趴下了。
薛放问:“那今夜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没去看戚峰跟佩佩成亲的热闹?”
“自然是去了。”韩青说这句的时候,有点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而温和的笑:“妹妹的婚礼,我怎会不去呢。”
薛放却看见他的眼中有东西在闪烁,那是他妹子的婚礼,他却只能偷偷摸摸看着,而不能亲身出席,与众人同乐。
可虽说终究有遗憾,但总比闭了双眼,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的好。
韩青似乎也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曾经我觉着,活着只有无尽的痛苦,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杀了仇人,然后去找我的阿爹阿妈,甚至于狄将军网开一面,我仍是觉着他不该救我,直到……方才我在寨子里,看到……”
盛装打扮的仿佛是美神桑格赛一样的佩佩,高大英俊好似天神一样的她的夫君,还有笑的满脸皱纹都在跳舞的木亚。
满寨子里的人都在围绕着他们那原本是不祥之地的吊脚楼,载歌载舞,欢呼雀跃。
那充满了欢乐的歌声仿佛永远都不会消失,那些祝福跟吉祥好像会万年长久。
值得了,一切。韩青闭上双眼,泪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但这是喜悦的泪光。
“看着佩佩跟爷爷的笑脸,我突然觉着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现在。”韩青沙哑的嗓音放轻,竟透出几分宁和:“薛十七,我的心结好像解开了,过去的那些苦痛,也许是时候该放下,我该记得现在佩佩跟爷爷的笑脸。我特意来了这里,想告诉阿爹阿嬷他们,我怕他们会不原谅我,但方才我对着火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他们就在身旁,他们应该也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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