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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船去松江府,孙商总受得住吗?”骆秉良看着孙克弘的小身板,再加上腿伤,这船上可不比6上,这颠簸孙克弘怕是遭不住。“能受得住!我怕去晚了看不到徐阶倒霉!”孙克弘捏着转椅的扶手极为用力的说道。
腿瘸了只能坐在转椅上,已经变得有些温文尔雅的孙克弘在提到徐阶的时候,仍然是恨的咬牙切齿,毫无读书人的斯文。
腿瘸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孙克弘有的时候,自己都厌恶自己到了极点,恨不得自己去死,若非孙克毅整日开解,再加上徐阶真的倒了霉,孙克弘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骆秉良带着缇骑只用了一天就杀到了徐阶的老宅,的确是杀到了徐阶的老家,一如当初俞大猷来到松江府第一次找徐阶麻烦那样,六百缇骑严阵以待,全副武装,全套的铁浑甲、长短兵、鸟铳、平夷铳、一窝蜂、虎蹲炮以及五门九斤火炮。
骆秉良在南衙主持的是稽税院,稽税院催收,需要武装,就像大明的巡检司可以养二百弓兵作为打手,大明的稽税院下辖诸府的稽税房,除了稽税巡检是朝廷任命的九品以外,也养弓兵做打手,而且人数不限,过去的催缴票,巡检司留存三成,作为赏金。
稽税房爱养多少打手养多少,反正巡检司只能留存三成。
如果实在是一些比较难收的催缴,则由稽税院缇帅、缇骑们亲自督办,目前稽税院主要活动在南衙十四府,和浙江的杭州、苏州两地,福建、江西、两广都还没有开设,现在仍在试点。
稽税院需要火力,稽税院专职稽税,其余不论,管你卖的啥,不交税就催,催不到就上门。
这个暴力部门,张居正很担心成为苛责小民的工具,在设立之初就提议一定要当成军务看待,也就是文武宦三方节制,把它当成军队来看待方为正途,朱翊钧答应了,他没有做到,因为张居正致仕,等张居正回朝,才会有文官介入。
“南镇抚司指挥使骆秉良来访,寻徐公有要事商议。”骆秉良前来的身份,是南衙缇帅,而不是稽税院的院正,他带的火力是稽税院的火力,干的是皇帝的差遣,不是稽税院的活儿,所以自报家门也是缇帅,不是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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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迁富户入京这件事上,给了骆秉良便宜行事的权力。
骆秉良等了一会儿,大门仍然未打开,他夹紧了马肚,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腰刀,高高举过了头顶,而后直直的指向了徐阶家的大门,扣上了面甲,缇骑们整齐划一的抽出了绣春刀,指向了徐阶的大门。
骆秉良还在等,对方仍然不开门,骆秉良振声喊道:“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五门九斤火炮被缓缓的拉了出来,炮手开始装填,在密封的油纸包打开之前,徐家的大门立刻就打开了。
“缇帅到访,这家里乱糟糟的就收拾了一下,这何必大动干戈呢?消消火消消火。”徐阶的次子徐琨走了出来,满脸笑容,明晃晃的绣春刀的反光在徐琨身上不停的晃动着。
“家父闻天使到访,自然要隆重些,故此怠慢,万万海涵一二。”徐琨叫苦不迭,自己老爹的脾气太轴了,不开门缇骑们就进不来了吗?徐琨劝不了,索性直接自己开门迎客了,再不开门,缇骑真的会炮轰。
十多名缇骑也没理会徐琨,直接到了门前,开始拆门。
徐琨目瞪口呆,孙克弘用力的憋着笑,这都是跟泗水伯国姓正茂学的坏毛病。
但凡是不配合的都拆门,还不配合就拆墙,再不配合就搬床,一般到这个地步,都会配合,命和钱都很重要,但是上称的话,命显然更重要些。
凌云翼就不一样,凌云翼是直接动刀杀人,根本不跟你拆门拆墙搬床。
“笑什么!今天是我家,明天就是你家!现在朝廷用你,你可以猖狂一二,明天朝廷不用你的时候,徐家的今天,就是你家的明天!”徐琨对着孙克弘恶狠狠的说道。
“只要你家倒霉就行,我都投献朝廷了,你当我没想过吗?你猜我弟弟为什么出海去了?留下我这个瘸子,就是跟你家换命来了!徐阶老儿!欺我孙家太甚!”孙克弘根本就不含糊,立刻就怼了回去。
孙克毅为何要遵循朝廷的号召跑到长崎去,这里面也有一部分要给孙克弘报仇的原因,他出海给老孙家留个后路,松江孙氏放开手脚跟徐家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
“不至于,陛下春秋鼎盛,孙商总这辈子行无差池,怕是看不到那一天,陛下赐的牌额还在孙府门上挂着呢。”骆秉良满是笑意的说道。
他很了解陛下,毕竟他儿子骆思恭天天在宫里揍皇帝和被皇帝揍,皇帝其实很简单,不阻拦大明再次伟大,那就是缙绅乡贤,若是肯一起让大明再次伟大,那就是忠君体国,是有优待的!
松江孙氏可是大明朝廷在松江府立下的一根柱子,徙木立信的那根柱子,是斗争手段中瓦解南衙缙绅合力的关键位置,孙氏只要不搞祸国殃民那一套把戏,陛下在的时候,可以保其荣华富贵。
“哈哈哈!”孙克弘的嘴脸绝对算不上什么君子的模样,满脸写满了快意恩仇,这老东西也有今天,他孙克弘苟活到今天,算是活值了。
骆秉良看向了街头巷尾那些指指点点的百姓,孙克弘是簪缨之家势要豪右,还能图谋报复,这些百姓呢?
徐阶兼并那些田亩手段可不温和,这些百姓如何图谋报复?只能将内心的怒火积压在心底,这火会越烧越旺,直到将天倾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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