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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苏离离想也没想，一把拉住他手，怒道：&ldo;你怎么这般大方，今后还要吃喝用度！&rdo;

那锦衣公子眼光在他二人身上扫了两遍，颔首道：&ldo;公子是个妙人，他却俗了些。&rdo;说着，一指莫大。

苏离离叹气：&ldo;正是，我说过他多次，他还是这般庸俗，竟想拿金银俗物亵渎公子高洁的情怀。&rdo;

锦衣公子闻言，笑得如昙花夜放般粲然，伸手掂起苏离离的下巴，&ldo;你既知我高洁，何必跟他一处。不如跟我走吧。&rdo;

莫大云里雾里地听完前面几句，终于抓住了最后一句的用意。跟他走？原来是一路的。他上上下下地看那锦衣公子，惊道：&ldo;兄弟，原来你也是……&rdo;

&ldo;来盗墓&rdo;三字还未出口，却被苏离离打断他，深沉地说：&ldo;公子固然也断袖，可我却不忍负这俗人。但得知心人，白头不相离，便是烟火红尘的真意了。&rdo;她说着，不动声色地拨开他手指。

锦衣公子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仰头赞道：&ldo;好，好。&rdo;

苏离离见他高兴，一拱手，&ldo;告辞了。&rdo;一把拉了莫大鼠蹿而去，决然不敢再回身去看。

荒野有风猎猎吹过，锦衣公子迎风而立，看他二人去远。身后有人低低道：&ldo;主子怎放了他们走？&rdo;

锦衣公子默立半晌，伸手似要抓住吹送而来的风，飘来手上一点淡淡地薄荷香味。他轻笑道：&ldo;这个小姑娘有趣得紧，查查她是什么人。&rdo;

他身后的皂衣黑影一掠而起，紧追过去。

马儿缓步走过百福街时，莫大问：&ldo;啥是断袖？&rdo;

苏离离想了想，说：&ldo;就是盗墓。&rdo;

&ldo;怎么听起来怪怪的？&rdo;

&ldo;文人的说法。&rdo;

他们停在棺材铺后角门，苏离离跳下马来，道：&ldo;东西你拿去办，我先回去了。&rdo;她推开角门，漆黑中走过井台，眼角余光扫见葫芦架下石台阶上若有若无一个人影。恍惚瞥见，苏离离吓得兔子似的跳了一跳，已看见横在旁边的拐杖。

黑暗中木头低声说：&ldo;你怎么了？&rdo;

苏离离缓过口气儿，走过去，怕程叔听见，也低声道：&ldo;吓着了。&rdo;

&ldo;没事吧？&rdo;

&ldo;没事。&rdo;她依着那石台阶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默然半晌，木头忽然说：&ldo;走了。&rdo;

&ldo;什么？&rdo;苏离离不解。

木头的声音波澜不惊，&ldo;跟着你的人走了，方才就在外面。&rdo;

苏离离吃了一惊，瞬间想到了那个扒爪脸，不由得往木头身边挤了挤。木头冷哼了一声，苏离离拉了他袖子，讨好道：&ldo;木头你真好，不枉我救你一场‐‐见我不回来，这么晚在这里等我。&rdo;木头张了张嘴，听那声气儿像是要反驳，却又生生停住，大约没有好的理由。

闷了片刻，冷冷道：&ldo;做什么不好，去盗墓！&rdo;

苏离离此刻巴不得他跟自己说话，好忘了那扒爪脸，忙编着解释：&ldo;那个……我挖坟掘墓的目的和别人不一样。我主要是想看看各种木料，哪个最耐用……以及，发掘一点古典的样式……&rdo;

木头忍不住哼了一声，却是笑了，苏离离趁热打铁，楚楚可怜，&ldo;今天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rdo;

木头口气果然缓和了许多，道：&ldo;那人内力深厚，内功却是江湖异路。真气不纯，必是修习了博杂的心法。&rdo;

&ldo;这个你都知道？&rdo;她觉得他未免信口开河。

&ldo;他轻功不错，自然内力深厚；提气间便能听出端倪。&rdo;木头难得有这个闲心跟她细细解释。

苏离离不禁刮目。他能有这番见解，也必不是寻常人物。失机落节，流落至此。老虎啸聚山林才是百兽之王，蛟龙潜游深海才是万物之灵。离了自己的所在，不过是笼中玩物，浅滩鳅虾。

她苏离离的所在，又是何处？三尺市井，九曲巷陌，能否藏身一世？她自己也不知道。

晚来风凉，苏离离转头看去。木头的眼睛像暗处的琉璃，蕴藏着坚定沉静。她回想今日所见所闻，只觉许多旧事积淀，压抑的重，却活得明媚的轻。

苏离离心中难过，反微笑起来，叫道：&ldo;木头。&rdo;

&ldo;嗯？&rdo;

苏离离沉默片刻，&ldo;你父母都不在了？&rdo;

&ldo;嗯。&rdo;

&ldo;我也是。&rdo;她手指轻轻划着他伤腿的夹板，&ldo;还疼么？&rdo;

&ldo;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