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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第1页）

姚联国将麻雀举在亮亮脸前说：&ldo;儿子！好玩不？俺这是除四害，那年打人民战争，中央领导都参加了灭害运动，到处锣鼓喧天不让麻雀落地，将麻雀飞得都累死了。&rdo;

&ldo;俺不管你们除四害除五害，去找根绳拴住，叫俺先捉着。&rdo;蓝梅将麻雀攥在手心里，热乎乎地清楚地体察到麻雀急速跳动的心脏，瞅瞅它惊恐的小圆眼，听见它啾啾地哀鸣，蛋黄色的嘴角一张一张地好像是在唤妈妈。蓝梅望着小麻雀在绝望中挣扎，触动了自己的心，自己当时在山东的槐树林中，济南的火车站前，那种绝望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悲痛处境，是多么想能有人拉自己一把！那种绝境求生的滋味俺深有体会呀！蓝梅慢慢地松开了手，小麻雀飞走了。

姚联国手拿二尺长一根上鞋帮用的线绳来到蓝梅身边，只见她一手抱着亮亮，一手张开五指呆呆地一动不动，两眼痴痴地望着灵枣树，知道她又在回忆过去的苦难，便逗乐说：&ldo;俺的林妹妹又在多情了。&rdo;抱住蓝梅的双肩推到屋内，说：&ldo;放得好，放得好，以后俺不逮麻雀了。&rdo;

蓝梅深情地说：&ldo;俺想起了大嫂，失去了闺女的娘是多么痛苦哇！走了十年了！一个女人家漂流在外乡，也不知找到闺女没有？可怜呀！俺最近几乎天天做梦都梦见大嫂，不是梦见她衣衫褴褛在沿街要饭，就是梦见她带着翠英回了家。还有一次梦见她送俺去南京在村东口告别的情形，俺哭醒了，难道说今生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rdo;

姚联国也为大嫂的生命安危担忧，但不能在蓝梅面前流露出来，说：&ldo;大嫂是好人，好人命大，一定会回来的，你就放心吧。亮亮睡着了，别再抱着了，当心捂出痱子。&rdo;

蓝梅稳稳当当地走到炕根，拉开了小铺的，摁了摁荞麦皮小枕头，将亮亮平放在铺的上，在他圆鼓鼓的小肚上搭了一条尿布。小声说：&ldo;你也不说去找找大嫂，外乡不养老，想法把大嫂找回来。&rdo;

&ldo;俺何曾不想？&rdo;姚联国说，&ldo;俺还想去山东看看救你的张大伯和大娘，可惜俺没有行动自由，你一个人去俺又不放心。&rdo;

&ldo;咱不能忘记恩人，你不是去了信还寄去五十块钱吗？怎么没有回音。&rdo;蓝梅说。

&ldo;将来俺恢复了自由一定去探望二位老人。&rdo;姚联国坚信有这一天。

&ldo;可大嫂连个信也没有，若知道她在哪儿俺一定去把她找回来。&rdo;蓝梅坐在门槛上，怕说话惊醒了亮亮。

姚联国把坐着的小板凳往蓝梅跟前凑凑，说：&ldo;你这身体不能单独出门，有些事咱没敢对你说，前年乔氏从开口市回来后，曾悄悄对俺说看见大嫂了，给一户人家当保姆，生活不错。那时俺就想叫孔庆辉顺便去开口市时把大嫂叫回来，可那时正在最困难的时候，把大嫂接回来跟着咱也是受罪，不如先在外当保姆，谁知乔氏死了，现在想去找也不知住在哪条街。&rdo;

&ldo;你不该瞒着俺，有一口饭俺和大嫂分着吃。&rdo;蓝梅埋怨联国。又说，&ldo;大嫂健在俺就放心了，可不知找到闺女没有？&rdo;

&ldo;没有。&rdo;姚联国说，&ldo;时间越长越不好找了。&rdo;

&ldo;大嫂嫁给你们姚家算倒了血霉了！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受得苦和难数也数不清，最没良心的是你们家小四。&rdo;蓝梅忿忿不平。

&ldo;咱不提他，马尾提臭豆腐，提不起来沾一身臭。&rdo;姚联国也痛恨姚联官，只是不表露在语言上，心中早想过：&ldo;若俺在位，非把他一撸到底不可！&rdo;

&ldo;有人吗？&rdo;孔庆辉背着手走进了姚联国的小院。

&ldo;小声点，亮亮在睡觉。&rdo;蓝梅站在北屋门口给孔庆辉摆摆手说。

孔庆辉进屋后俯身瞅瞅熟睡的亮亮，说：&ldo;这小子睡得真甜，二哥二嫂中年得子，有福啊！人生之一大幸事。&rdo;

&ldo;有豆腐，孩子脱生在俺家里晦气呀！&rdo;蓝梅为儿子亮亮的以后发愁：&ldo;长大后不能当兵，也很难参加工作，恐怕大学也不叫上。&rdo;

姚联国说：&ldo;当农民也光荣，劳动创造一切，没有农民种田，天下人何以唯生？民以食为天，农民养活着天下所有的人。&rdo;

&ldo;照着镜子劝人，自己安慰自己。&rdo;蓝梅说。

&ldo;二哥不会永远是右派。&rdo;孔庆辉说，&ldo;俺给赵书记反映了你的情况，他叫俺写个你在监管期间的表现材料，后来俺与组织部王部长碰了头，王部长对你的情况很关心，表示一定要争取早日给你摘帽。&rdo;

姚联国很激动，仰观门外的天际，烈日当空，白茫茫的阳光笼照着大地，光线只落在门口的边上，照不到房内，但总能看到光明。说：&ldo;感谢组织上的关怀，若真能平反，俺还将能为革命事业再干三十年。&rdo;

吱，咣当！街门被人推开了。姚联国与孔庆辉不约而同地向院子里瞧，原来是姚老一领着公社治安室主任王三日来了。孔庆辉的心立刻揪成一团，姚联国顿时感到凶多吉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第七十七回水芳亭险吐真情

第七十七回

姚联国痛挖根源水芳亭险吐真情

话说姚老一带着王三日来到姚联国家，本来神气活现的姚老一看见孔庆辉在场，立刻成了秋后的臭蒿子，躲在门后不敢抬头。蓝梅一见黄鼠狼进了门，将脸拉下来坐在炕沿上守护在睡觉的儿子身旁，生怕被黄鼠狼拉走。姚联国明白治安干部登门凶多吉少，坐在屋当中的小板凳上静候训话。孔庆辉料到王三日来者不善，故做镇静，热情地递上香烟说，&ldo;王主任光临欢迎欢迎！为什么不事先通知一声?俺好准备午饭，走，家里有现成的，到俺家喝两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