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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王安石再订宴（第1页）

“蘅儿！慢些！”

王蘅得了信儿，拔腿便往外冲，将爹娘的呼唤抛在脑后。

一路飞奔出府门，那辆奇特的餐车立时闯入眼帘。

吴川哥哥最守诺了，说要来便真来了！

她连蹦带跳跑至摊前，眉眼...

雨声淅沥，敲在屋檐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叩击着时光的门扉。那少女站在灶前，手指微微发颤，望着锅中缓缓浮起的圆子，如同望着一段沉入水底多年、终于被捞起的记忆。

“糯米粉要三成新、七成陈。”沈知白一边揉面，一边低声说，“新的粘，陈的韧。你外婆一定也这么教过别人。”

少女点头，眼眶微红：“我妈说过，外婆总说‘食物是有魂的’，一碗酒酿圆子，不光是甜，还得有‘等人的味道’。”

“等人的味道？”柯林芳不知何时回来了，换了身干爽衣裳，端着两杯热姜茶走来。她递了一杯给少女，轻声道：“是不是……有人没等到？”

少女接过茶，低头抿了一口，热气氤氲中，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外婆最后一个客人，是个穿长衫的男人。他约好要来吃元宵节的团圆汤，可那天上海下大雨，电车停了，他没来。外婆等了一夜，第二天就病倒了。再后来……战乱起，饭馆关了，她一个人去了香港，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谁会做这碗汤，谁就是我的家人’。”

沈知白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看着锅里翻滚的乳白色汤汁。醪糟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带着微醺的暖意，仿佛从上世纪四十年代的老上海飘来，穿过战火与离散，落在这一方小小的野灶之上。

他轻轻将桂花蜜淋入锅中，金黄的蜜丝在汤里化开，如月光洒落水面。

“那你不是来找她。”他说，“你是来完成她的等待。”

少女抬头，泪珠终于滑落。

沈知白将一勺煮好的圆子舀起，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尝一口。”

她含住，舌尖触到那软糯微弹的团子，鼻尖钻进桂花与酒酿交织的芬芳，忽然浑身一震??

“是这个味！”她猛地睁大眼睛，哽咽出声，“一点不差！连甜度都一样！外婆从前总说，桂花要秋露浸过的，酒酿得用陶缸封三个月，火候要‘听声辨熟’……她说，熟了的圆子会轻轻撞锅，像人在敲门……”

话音未落，灶台上的砂锅果然发出细微“咚”一声，像是谁真的在门外叩了三下。

三人皆静。

柯林芳缓缓转头看向墙角的老挂钟??指针本已停摆多日，此刻竟微微颤动，继而“咔哒”一声，开始走动。时间正好指向清晨五点十七分，与七十年前上海那家小饭馆每日开灶的时刻，分秒不差。

“她来了。”沈知白轻声道。

不是幻觉。空气骤然变得温润，仿佛江南梅雨季的晨风穿堂而过。窗玻璃上凝起一层薄雾，有人用指尖在上面画了个圆，又抹去，再写下两个字：**囡囡**。

少女浑身颤抖，扑到窗前，伸手抚摸那片湿痕：“外婆……是你吗？我是阿阮啊！妈妈让我一定要找到你留下的味道……她说，只要找到了，你就还能听见我们说话……”

窗外雨声忽歇，一道极淡的虹光斜斜映入屋内，照在那只黑猫身上。它不知何时蹲在梁上，尾巴轻摇，嘴里叼着一片干枯的桂花叶。它跃下，将叶子轻轻放在少女脚边，然后坐定，绿瞳幽深如古井。

沈知白弯腰拾起叶子，发现背面竟有极细的墨迹，似是百年前所书：

>“愿此香不断，

>愿此心不散。

>若有后人重燃灶火，

>便是我家灯还亮。”

他喉头一紧，将纸叶递给少女。

她泣不成声，跪坐在地，抱着那碗尚温的酒酿圆子，像抱住失而复得的整个童年。

“外婆……”她喃喃道，“我学会做了。我也……想你了。”

话音落下，屋内忽然响起一阵极轻的哼唱，是一段老派沪语小调，歌词模糊，却透着温柔欢喜。像是某个夏日午后，厨房里母亲为孩子轻声哼歌的模样。

柯林芳悄悄退到柜台后，拿出毛巾擦拭眼角。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某种延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