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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在于杜桓身上的几处非致命伤。旧伤暂且不论,”她换了一张纸,推到李世默面前,“关键是新伤,两处,手掌上的擦伤,和后背上的淤伤。”
“这两处在当时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释,可如果我们假设杜桓并非自杀,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世默你推我到门前。”
若昭伸手,房门大开。屋外活活泼泼的阳光倾泻而入,满室透亮。
“假设我们现在所处的就是杜桓的书房。就在这个地方,雪晴敲门,杜桓以为是家仆或者杜夫人,前去开门。此时孤鸾从东窗飞入,一脚,或者一掌将他打倒在地。”若昭指了指东边的窗户,“这也就可以解释,初验状中为何东窗有碎木屑的痕迹。”
她示意李世默停在书房门前的一块石砖地前,“假设,杜桓当初就是在这儿,从后背被击倒。此时他背朝上,跪伏在地,正好将脖颈处露出。孤鸾趁此机会用白绫勾住,直接将他拴到了房梁顶上。”
李世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高悬在空中的正梁。
“当初杨老大人认定杜桓是自杀,是因为他脖颈处的勒痕交于耳后而不是颈后,说明是上吊而亡,而非被人勒死。孤鸾如果要杀死杜桓,为何不选择直接勒死再上吊呢?”
“以孤鸾的武功,他可以直接掐断一个人的脖子,但隔着一条白绫,未必能一击致命。万一杜桓在求生之余闹出动静,惊醒了院中的家仆,孤鸾和雪晴的踪迹就暴露了。但他们决不能暴露,因为之后还有一个目标——
“杀杜松。”
若昭又让李世默把她推到书房正梁正下方处,“从那儿,”她指向门口,又指向头顶房梁处,“到屋顶处。杨老大人并没有想到有如此厉害的剑客参与其中,能依靠轻功,直接把杜桓送上房梁。”
孤鸾的武功。
若昭暗中揣测,秦岭剑宗首徒,大概比月汐弱上一两分,远在萧岄之上。天下应该极少能出其右者,直接把人系到房梁顶,应该不是问题。而且这样任凭杜桓在空中如何挣扎,都不会发出动静。
这个说法,胜算大致能增加到六至七成。
只听得一直凝眸立在一旁的李世默开口道:“这样确实能解释通,但又有了新的问题。孤鸾为何要留在此处,伪造一个自杀现场?按照你所说,至少杜桓足下的凳子,就是在杜桓死后伪造的。”
“不对,”李世默性慢,一边分析一边慢慢修正自己的思路,“如果孤鸾和雪晴为了顺利刺杀下一个目标,伪造自杀现场,掩人耳目,或者说为了息事宁人方便刺杀下一个人,倒也解释得通。但无论如何,还有一样东西是解释不通的……”
“遗书。”
若昭的目光投向桌案上一摞案卷,替他开口道。
李世默点头,“一封毫无破绽的遗书绝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捏造出来。也绝不是孤鸾和雪晴这样,跟杜桓毫无接触的人办得到的。”
“所以这就是我真正放不下心的事呐,”若昭长叹,自顾自地推着轮椅又回到书桌旁,“假设我们刚刚推理成立,那么就意味着,还有一批潜藏的势力,伪造了杜桓的自杀。”
她从那摞雪花似的纸片中,拈起那张遗书的抄本,“字迹几乎相同,请人模仿伪造,这人至少能拿到大量杜桓的手稿,而且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杜桓身边的人?”李世默忧郁之色更深,“那他又是为何要杀杜桓呢?”
“世默,我们换一个思路,”若昭再一次举起那张被各种线条塞满的纸,“毫不夸张地说,在这张纸上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想让杜桓死的动机。但是有谁,希望他消无声息,牵连最小地死去。”
李世默盯着那张纸。
“……张怀恩?”
希望杜桓死的人,无非法家、仇家和幕后之家。杨文珽希望将其绳之以法,王朝贵不会让他死得悄无声息,孤鸾雪晴无法炮制一封遗书,杜松身在牢狱无法脱身,陈家卫家未必知道杜氏内部的事。
那就只剩张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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