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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休叫天下人负我（第1页）

说曹操，曹操到。

许攸听曹操如今就在门口时，终于稍稍紧张了一些。

不过许攸很快就放松下来。

便是曹操来了，又能如何？

论地位，他如今是西赵的尚书令！

论名声，他是袁谭称帝...

风雨如晦，扬州别院的梅树在夜色中摇曳着新抽的嫩枝。袁尚立于檐下，手中那封密信已被火盆吞没，只余一缕青烟盘旋而上，似魂魄未散。他望着灰烬化作细末，随风飘入泥土，仿佛埋下了一颗看不见的种子。

甄宓披衣而出，手中捧着一碗姜汤。“你已三日未眠。”她轻声道，“那一夜你写完信便再不言语，连琴声都不肯听。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一个回音。”袁尚接过碗，指尖微颤，“轲比能若真退兵，刘邈必生疑心。他会查，会追，会顺藤摸瓜。可只要那封信还在路上，我就还有一步活棋。”

甄宓凝视着他：“你以为轲比能会信你？一个败亡诸侯，流放之身，凭什么让草原上的狼王停下脚步？”

“因为我曾是他们的噩梦。”袁尚缓缓抬头，眼中寒光乍现，“当年我父袁绍北拒乌桓、西压鲜卑，我率幽并精骑踏破龙城三次。匈奴单于见我旗帜便焚帐夜遁，轲比能亲口说过：‘河北袁氏若存，草原永无宁日。’如今我告诉他??刘邈不是你们的敌人，他是天灾。他要的不是边境互市，不是岁贡马匹，而是彻底斩断你们的根脉。”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雷鸣前的闷响：“我告诉轲比能，刘邈故意示弱南征，实则调集百万民夫修驰道、囤粮草、铸兵器，只为诱你们倾巢南下。一旦深入中原，他便以逸待劳，用火器轰击骑兵阵列，用水师截断退路，用降将反噬旧部。此战非为收复失地，乃是要一战灭胡！”

甄宓倒吸一口冷气：“你……把他的布局全揭了？”

“我没有证据，只有推测。”袁尚冷笑，“但正是这推测，才最可怕。轲比能多疑善变，只需一丝动摇，便会退兵自保。而刘邈越是强势推进，越显得刻意营造‘可乘之机’，反而坐实了我的话。”

他忽然转身，盯着甄宓：“你知道为何刘邈不杀我？也不杀张岐那些老兵？因为他需要一个活着的袁尚，来证明他宽仁大度；需要一段被赦免的抗命，来彰显他法外施恩。他是明君，我是戏台上的亡国之主，供天下人观瞻??看啊，连袁氏余孽都能容，何况尔等？”

“可你现在毁了他的局。”甄宓咬唇，“他若察觉是你通风报信，哪怕无凭无据，也会借题发挥。削爵、囚禁、甚至……赐死，都只需一道诏书。”

“所以他不会动我。”袁尚淡淡道，“至少现在不会。北伐未成，军心未稳，若此时诛杀归顺多年的降臣，岂非自毁信用？他会忍，会装作不知，会在心里记下一笔，等天下太平后再清算。但这段时间??足够了。”

“够做什么？”甄宓问。

“够让一些人醒过来。”袁尚走入堂中，取出一只暗格中的铜匣，打开后是一卷泛黄的舆图，上面密布朱砂批注与墨线勾勒，“这是我父临终前所绘的‘北疆十塞图’，标注了从代郡到辽东所有险要关隘、水源通道、伏兵之地。当年田丰劝我据此守河北，徐图再起，但我选择了投降。如今……或许该有人拿着它，去走另一条路。”

甄宓看着那地图，声音发紧：“你要把它交给谁？轲比能？还是别的势力？”

“都不是。”袁尚摇头，“我要交给一个人??一个既不属于赵廷，也不属于胡族，却能在乱世中守住汉土的人。”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仆人慌忙进来禀报：“主公，金陵快骑至！带来天子手谕！”

袁尚神色不动，整衣出迎。快骑递上诏书，封面金漆未干，印玺赫然。

展开一看，内容简短：

>“北伐将启，朕念卿熟知边情，特召赴京议事。即日起程，勿得延误。”

落款是刘邈亲笔签名，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朕欲与卿共祭太庙，告慰先帝英灵。”

甄宓脸色骤白：“这是鸿门宴！他要你进京，分明是要软禁你！所谓‘议政’，不过是借口，一旦你踏入金陵城门，便是笼中之鸟，再难展翅！”

袁尚却笑了，笑得坦然：“不错，是鸿门宴。可正因为是鸿门宴，我才必须去。”

“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去，才能看到真相。”他收起地图，放入琴囊，“刘邈说要共祭太庙，这话不对劲。太庙祭祀自有礼官执掌，何须召我这个降臣？除非……他想借我的身份做一件大事。”

甄宓猛然醒悟：“你是说……他要在太庙宣布禅让？或是立储？亦或……清洗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