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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开卷（第2页）

行至三十里外驿站，已有官员候接，备下驿馆、车驾、粮秣。诏书随至：

>“魏公沿途所需，悉由郡县供给，不得怠慢。金陵宅邸已修葺完毕，家眷先行安置，待公抵达后再行团聚。”

袁尚阅毕，将诏书投入炉火。火焰腾起，映红了他的脸。

“他在施恩，也在立威。”他对甄宓说，“给我万户食邑，却限定只能居金陵；准带私兵三百，却派司马芝亲信监军同行；赦免旧臣，却逐个调往岭南、交趾任职。这是温水煮蛙，慢慢消解我所有的根脉。”

甄宓轻抚琴弦，奏起一段《广陵散》残曲，音调悲凉。“可您现在反抗不得。河北已乱，民心涣散，纵有雄心，也无兵无地无粮。不如暂忍一时，静观其变。”

袁尚闭目倾听，忽而一笑：“你知道吗？我昨夜梦见父亲了。他说：‘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守不住，未必是错。只要种子不死，春来依旧发芽。’”

他睁开眼，目光清明：“所以，我不争一日之长短。我要活着，活到看清楚刘邈到底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邺城废墟之上，马超下令整修宫室，重建太守府衙。士卒清扫街道，掩埋骸骨，张贴安民告示。西凉铁骑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百姓渐敢归家。

第七日清晨，梁习与高览联袂入城，携并幽二州降表，愿奉赵正朔。马超设宴款待，席间谈及战事经过。

“袁谭败退信都后，竟又勾结鲜卑轲比能，欲借外兵反扑。”梁习愤然道，“此人野心不减当年，竟妄图以胡制汉！”

高览冷笑：“他早忘了自己姓袁。当年主公败于官渡，尚知退守河北积蓄力量，此人却一味引狼入室，真是袁氏之耻！”

马超沉默饮酒，半晌方道：“天子早有预料。密令已下：信都不攻，围而不打。待其内乱自溃，再行招降。若冥顽不灵，则发陇右、关中大军压境，一举荡平。”

梁习动容：“难道真要再起大战？”

“不是大战。”马超放下酒杯，“是清算。刘皇叔忍得太久了。二十年来，诸侯割据，胡虏窥边，百姓苦不堪言。如今袁氏归汉，河北门户洞开，正是北伐良机。”

话音刚落，探马来报：呼厨泉北遁途中遭鲜卑突袭，全军覆没，首级悬于盛乐城门；而袁谭在信都城内被部将所弑，首级送往赵营请降。

满座皆惊。

马超却只淡淡一笑：“看，连胡人都知道，旧秩序结束了。”

七日后，金陵皇宫。

刘邈亲自主持太庙祭礼，百官肃立，钟鼓齐鸣。他身穿玄黑龙袍，手持玉圭，向列祖列宗禀告：“今袁尚纳土归汉，河北重光，胡氛稍息。臣刘邈谨以天子之命，重启北伐，誓复中原！”

礼毕，诏书颁行天下：

>“自即日起，罢一切奢费，征兵二十万，募粮百万石，打造战舰三千艘。凡参军者，赐田五十亩；立功者，爵升三级。朕将于三个月后御驾亲征，直抵幽州，会师塞外！”

朝堂震动。

司马芝谏言：“陛下，亲征风险太大。河北初定，民心未稳，若陛下深入险地，万一有失，社稷危矣。”

刘邈负手立于丹墀之上，目光如炬：“你说的风险，我都知道。但我必须去。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让所有人相信??这一次，是真的要回家了。”

他转身望向北方宫墙外的天空，云层裂开一线，阳光洒落殿前。

“二十年前，我避祸江南，眼看北方沦陷。如今，轮到我们北上了。”

夜深人静，刘邈独坐御书房，翻阅各地密报。江东豪族暗中串联，欲抵制征兵；益州李严上书称蛮夷作乱，需增兵镇守；凉州传来消息，羌人部落蠢蠢欲动，似有异图。

他提笔批注：“皆属虚张声势。豪族畏赋税，李严惧削权，羌酋贪赏赐。一一安抚即可，不必兴师。”

搁笔之际，忽闻窗外??声响。一道黑影跃入庭院，单膝跪地：“启禀陛下，袁尚渡江时，曾密会吕旷部下三人，其中一人今晨潜往九江，疑似联络旧部。”

刘邈眉头微蹙，随即舒展。“不必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