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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ldo;我看他上回射箭时的臂力，肯定是铁勒人没错儿。&rdo;过不半晌，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起。

&ldo;铁勒人就是匈奴人吧？我却觉着他长相里还有几分汉人的样子，说不得是乌丸人呢。&rdo;

&ldo;不不不，像他这种我见得多了，一定是西域人，西域！&rdo;

&ldo;啧，他可是秦家送进来的，当初秦相国不是随圣上征战南北么？很可能就是在路上……&rdo;

话说得愈加难听，秦赐的脸色却没有变化。终于轮到他了，禀粮的仓吏叫了他的名字，按了他的手印，便让仓曹的隶臣给他发放了下月的粮米。

发粮的活计，过去在黄沙狱里，秦赐也曾做过。狱中有刑徒官奴，也须禀粮，他的任务便是守在仓吏身边，一个个地将称量好的粟米递过去，若有一个不慎，还要被仓吏拿藤鞭责骂。他望了一圈，在这军营的仓廪前，没有见着藤鞭，倒是见着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的目光滞住了。

秦束正站在粮仓边，一身素白的长衣一无装饰，只一条青色衣带将纤腰轻轻束起。头发亦由青色布帕裹着，半遮了脸，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同其他的士卒眷属站在一处，只如一个平常人家的小女子，连出嫁与否都看不出来。

禀粮的仓吏嘿嘿笑了笑，在秦赐的名字上勾了一笔，&ldo;找你的，快去吧！&rdo;

秦赐捧着米袋，迟疑地走了过去，却见秦束那布帕之上的眼睛微微地弯起，像是又在笑他了。

&ldo;来散散心。&rdo;她道，&ldo;顺便瞧瞧你。&rdo;

秦赐过了很久，才怔怔回答：&ldo;……谢谢。&rdo;

秦束将怀中包裹的青布略略掀开一个角，秦赐便立刻闻见酒香飘出，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已经将青布又合上，笑得慧黠，&ldo;我来请你喝酒，可不要让旁人知道啦！&rdo;

秦赐看着她的笑容，心上的河流仿佛又再次地、缓缓地流动起来，渗到血脉，叫他发痒。一瞬之间他有许多话想要同她说，一瞬之后他却又哑然了，只是默默地将那壶酒从她手中接过来。

&ldo;我方才已问候了黎将军。&rdo;她转身往外走，他便跟随，&ldo;他说你在营中，吃苦耐劳，又好读书，是块好料子。&rdo;

他生涩回答：&ldo;是将军谬赞了。&rdo;

她回头，见他一手捧着米袋，一手捧着裹青布的酒壶，看起来倒不吃力，但颇有些滑稽，从那胸口的衣袋里，还掉出来书的一角。她便一伸手将那书抽了过来，&ldo;方才在看什么书？&rdo;

这个动作，便如是在秦赐的胸前拂了一把，明明只是书页扫过，仍让他不自然地转过头去，&ldo;《六韬》。&rdo;

看见扉页上的题名，秦束也怔了一怔，旋即淡笑，&ldo;看兵法？很好呀，我原也觉得这最适合你。古人说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我每回隔了一两个月来见你，你都像是又变了几分似的。&rdo;

秦赐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心微皱的样子，像是有话要说，又像是不愿回应。到末了，他却是看着别处，小声道：&ldo;那您便常来一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