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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世家的生意（第2页）

“这就是明心阵？”陈砚喃喃。

黑袍人走到阵前，用残肢艰难地拨动机关。铜环开始缓缓转动，发出齿轮咬合的嘶鸣。突然，钟内液体沸腾，升起一缕青烟，幻化成一个人影。

是苏萤。

她看起来比十年前苍老许多，左耳缺失，右手缠满布条，眼中却仍有少年般的锐利。

“陈砚，”她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你比我想象中来得快。”

“你还活着？”陈砚几乎哽咽。

“活着，也不算活着。”她苦笑，“我被困在这阵的记忆回廊里，已是第七年。每一次有人试图重启明心阵，我就能短暂显形一次。但我无法离开，因为我的记忆成了阵的一部分。”

“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带回了真正的火种。”她说，“十年前，我在南疆发现了一个秘密：最早的引路灯，并非为了统治，而是为了封印一种‘噬忆兽’??它们以人类遗忘为食，靠抹除历史存活。百年前那场大火，烧毁的不只是建筑，还有三百具被寄生的尸体。而如今，它们又要醒了。”

陈砚浑身发寒。“永夜仪……就是用来唤醒它们的？”

“不错。地脉铜管本是用来镇压它们的锁链，但现在已被腐蚀。若不在下一个朔月前修复，噬忆兽将破土而出，吞噬所有关于‘光’的记忆。人们会忘记灯的意义，忘记牺牲者的名字，甚至忘记自己曾经渴望光明。”

她目光灼灼盯着陈砚：“所以，你必须成为新的阵眼。”

“可我已经建成了记忆输光网……难道还不够吗？”

“网络传递的是信息，但阵守护的是意义。”苏萤摇头，“没有意义的光，终将熄灭。就像蜡烛可以照亮房间，却照不进人心。只有一个人自愿献祭记忆，才能让千万人的记忆持续燃烧。”

陈砚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走入钟内，让火焰吞没你。你的记忆将成为新油，滋养阵法百年。你将不再记得自己是谁，不再记得爱过的人，甚至连‘光’这个字都会遗忘。但只要阵运转一日，就无人能彻底抹去真相。”

黑袍人忽然跪下，重重磕首。

陈砚看向他：“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人点头，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日记，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歪斜字迹：

>“我儿若见此书，请替我去看过海边的灯塔。

>我没能点亮它，但我想，总得有人试试。”

陈砚合上日记，轻轻放在阵前。

他脱下外衣，解开发带，一步步走向那口倒悬之钟。就在踏入的刹那，他忽然回头，对苏萤说：“如果有一天，有人问我为何点灯……”

“你就告诉他，”苏萤微笑，“因为你曾被人点亮过。”

钟声响起，不是金属之声，而是万千人齐声诵读《割鹿记》第一章的合音。火焰自钟底升腾，将陈砚的身影包裹。他的面容在火中渐渐模糊，记忆如沙漏倾泻，流向前方未知的岁月。

最后一刻，他看见自己幼时跛脚走在雪地里，父亲牵着他，指着远处一盏微弱的灯说：“看，那就是希望。”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明心阵全面启动。九重铜环高速旋转，光芒顺着地下管网奔涌而出，穿过山川河流，直抵西域无声学堂、东海孤岛岩洞、黑峒寨废墟、守灯巷壁灯……所有与光有关的地方，灯火同时亮起，颜色各异，节奏却完全一致，宛如心跳。

牧云在雪山之巅睁开眼，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熟悉的震颤。他抚摸身旁仍在发热的炭火径，轻声道：“又有人替我们走了下去。”

而在城市某间病房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握着孙女的手，昏昏欲睡。床头摆着一枚旧铜钱，忽然轻轻翻了个面，背面朝上，露出两个几乎磨平的字：

>“还在。”

女孩察觉异样，拿起铜钱，好奇地摩挲着。她不知道这枚钱曾穿越战火、埋葬尸骨、点燃书院、照亮深渊。她只知道，奶奶常说：“只要心里还想着亮，天就不会一直黑。”

窗外，守灯巷的壁灯依旧明亮。风掠过，灯焰微微晃动，映出墙上斑驳影子，仿佛有无数人影并肩而立，手持纸灯，缓步前行。

多年后，考古队在归鹿谷发掘出一座地下遗迹。主殿中央，有一口干涸的钟形坑，壁上刻满手印，每个手印下方都写着一句话。最多的一句是：

>“我还愿意点灯。”

而在最深处，他们找到一块完整的陶片，上面用古篆写着：

>“茶垢炼油，心火相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