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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这般天子值得我辈为之赴死（第2页）

“等等。”沈小砚轻声道，“你真的相信，silence（沉默）能带来peace（和平）吗？”

老僧浑身一震，回头看他：“你知道这钟的来历？”

“我知道它曾响彻长安，让万民低头；我知道它沉睡千年，只为等一个敢于伸手阻止的人。”沈小砚缓步上前，“但我也知道，就算你敲响它，也无法真正消灭‘问’。因为问不在口中，而在眼里，在心里，在每一个孩子抬头看天的那一瞬。”

老僧颤抖着放下木槌，喃喃道：“我……我只是怕乱。”

“我们都怕。”沈小砚伸出手，“可比起怕，我们更该怕的是??有一天，我们的孩子不再问为什么。”

那一刻，地窖中数十名隐藏的反对者纷纷走出阴影，夺下武器，砸碎钟架。忘音钟轰然倒塌，裂作两半，内壁露出一行被掩盖千年的古字：

>“问者生，止问者死。”

战事平息后，天子亲临阳谷，拜谒古井。他未带仪仗，未穿龙袍，只着素衣布履，跪坐井边，低声问出三句话：

“我是谁？”

“我统治的，是不是人民愿意接受的制度？”

“我的儿子长大后，还能听见真实的声音吗？”

话音落，井水微漾，浮现出小女孩阿枝的笑脸，轻轻吐出三个泡泡：“你是……开始的人。”

全国上下为之震动。

此后十年，新政深耕细作。问亭遍布城乡，每月十五“问夜”成为法定休沐日；《问典》列入官学必修，官员升迁须通过“三问考核”；甚至连刑狱审案，也增设“疑点质询环节”，允许被告当庭反问原告与证人。有囚犯在公堂上问县令：“大人，若您是我，也会偷bread吗？”（注：此处故意混用外语词，象征思想交融）县令当场愣住，继而罢官自省。

最令人称奇的是，随着“问力”日益昌盛，自然亦似回应人心。黄河多年未决堤，旱魃退散，江南稻穗双结；更有边疆将士报告，某夜巡逻至长城尽头，突见空中浮现巨大光幕，显现无数古今提问者身影，齐声诵读《问谣》：

>“骆驼走得慢，因为它一直在想；

>星星不说话，但它们都在问。

>砖石垒成墙，若肯开口，便成诗行；

>万马齐喑日，天地俱悲凉。”

世人传言，此乃“问源之心”与众生共鸣所致。

又逢春分，沈小砚再次来到汴河堤岸。这一次，他并未放入水晶球，而是取出发自七地的七滴水??来自敦煌月牙泉、雁门寒潭、会稽鉴湖、巴陵洞庭、洛阳伊水、幽州滦河、阳谷古井。他将七水注入陶罐，悬镜其上，轻声问道：

“这个世界，还需要我吗？”

镜中光影流转，浮现万千画面：学堂里孩童争辩正义为何物；田埂上农夫讨论雨水是否公平；边关士兵围炉夜话：“我们守的，到底是国土，还是人心？”最后，一切归于平静，水中映出他自己苍老的脸，却带着笑意，轻轻摇头。

他知道，答案已无需回答。

他将陶罐轻轻放入河中，任其顺流而去。没有人去追，也没有人问它要去哪里。因为它承载的，不是一个人的脚步，而是千万人共同迈出的第一步。

多年后，有个牧童在黄河入海口拾到一只破损陶罐，内壁刻满细小文字，记录着一路听来的各种问题。他看不懂，便拿回家给妹妹玩。小女孩每日对着罐子说话，问它天气、问它星星、问它妈妈何时归来。某夜，罐子突然发出微光，映出一幅地图，指向北方冰原深处的一座雪窟。

人们说，那是第八个问题的起点。

而沈小砚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在阳谷山巅。那天清晨云雾缭绕，他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捧着一本破旧《问录?续解》，封面已被磨平。一位采药少年路过，听见他低声自语：

“也许最重要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怎么办’，而是‘为什么不能’。”

说完，他合上书，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身影渐渐淡去，仿佛融入晨光。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走了，也有人说，他变成了风，继续吹过每一片渴望清醒的土地。

唯有那口古井，依旧静默。

每逢月圆，水面仍会浮现小女孩的倒影，眨着眼，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般的字??

每一个，都是新的开始。

风依旧吹着。

山外有山，问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