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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容簌衣沉浸在离开的欣喜中,没有回头,好像有些迟钝。
他叫了第三遍,她才有些疑惑的回头。
黑袍男子问了她一个问题:“若我告诉你,我的真身是只上古大妖,并非人,也并非仙,你还会叫我前辈吗?”
容簌衣想了想,真心实意道:“在这个世界上,妖族修炼……定然经历了千辛万苦,付出了更多代价,才走到如今的高度。”
“不管出身何族,竭尽所能的向前走,本身便值得敬佩。”
容簌衣想到了自己,也算是修仙者中灵力贫瘠的异类,因此深有感触,但好像说太多了,摇了摇头。
本是啰嗦寻常的一句话,黑袍男子眼底却再次浮现出雾气。
这段话,好像与遥远记忆里的某个段落重合了。
这一刻,身后阴云散去,天光大亮。
容簌衣有些惊异,却见黑袍男子已然转过身,声音沙哑,催促她离开:“你走吧。”
容簌衣没再多问,跟着食灵兽离开天地剑冢。
但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天地剑冢的那一刹——
参天枯树倒塌,万剑震颤悲鸣。
整个剑冢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极大力量波动,震荡起来。
黑袍男子闭上眼睛,等待身躯消散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个画面:
仙境的守门弟子对他刀剑相向:“仙尊战死,以仙灵镇守魔域,永不入轮回,才换来今日太平。你现在假惺惺回来,当初仙尊那么信任你,孤身奋战的时候的时候你又在哪?若不是你,仙尊怎会孤身入魔域,落得如此下场!”
避世已久的药宗长老对他摇头:“莫说这世上没有起死回生之法,就算有老夫也不能救那位仙尊。仙尊以仙灵镇守魔域,若强行收集残魂,势必引起动荡,届时魔族倾巢而出,世间恐怕陷入又一场劫难之中。”
“如今九州动荡,仙境之间战争频发,不能再陷入新的劫难之中了……”
后来。
“你若真的愿意。”药宗长老许是见他可怜,终于回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只有一法,她不再是她。”
画面戛然而止。
苍穹青灰,遥遥山野,回荡着万剑悲泣。
“这一次,我会永远跟随你。”
他闭上眼,眸中晶莹最终凝为一滴泪水。此时最后一寸身躯也消散在原地。
那滴泪水,随天地四散的荧光,顺着风的方向,飘向那个将要离开的、衣裙明媚的女子。
比较巧的是,食灵兽似乎也被剑冢之地强烈剑气震晕了,随着四散的荧光,扑闪着翅膀,飞到了她脸上。
容簌衣心底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幸运了一回。
于是跟上食灵兽,离开此地。
然而她没迈几步,黑袍男子便发现了,面色苍白的将食灵兽抓了回来。
容簌衣一惊:“别……你有什么烦恼,可以慢慢说,何必捉一只蝴蝶撒气呢?”
食灵兽若被他一下捏死了,她怎么出去?
黑袍男子眼底泪光闪烁,却嗤笑,“蝴蝶?”
黑袍男子眸中掺杂着微不可察的脆弱。
他寻找了百年,等了一个人百年。他还没有放弃,那人的执念便散去了。
为什么?
因为面前这位低修女子?为什么她一来就打破了一切?
天地剑冢中的剑本来都是有主之剑,她本身无法使用其中任何一柄剑,为什么她能拔起莲华神剑?
为什么她一来,那个人的灵识便散了?
剑能为下一任主人所用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剑的灵识已散,可以重新认主。
另一个原因便是,执剑之人本就是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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