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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第1页）

&ldo;相传，随侯出行，见一条巨蛇被人拦腰斩断，奄奄一息，随侯察看伤情，见大蛇似有恳求之意，甚觉灵异，便动了恻隐之心，命随行医官为其诊治。蛇止血，围着随侯车驾兜转三圈，遂向密林深处迤逦而去。一年后，随侯再次出行，休憩之时，忽梦一少年跪倒在自己面前，称其是去年那条被救的巨蛇，为报恩，特献上一件宝物，随侯猛然惊醒，果发现袖中有一颗巨大的珍珠，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就是，这颗随珠。&rdo;

&ldo;这珠子被郑王得了，后来，又赐给了我，&rdo;白衣公子向前一步，笑着，心却是悬空的，&ldo;现在，它是你的了。&rdo;

&ldo;哦，&rdo;女子又笑了一下，&ldo;那用之弹雀如何?&rdo;

说着，她不待白衣公子说话，便将那颗白润珍珠取出，轻轻朝前方草丛中一丢。珠子当空划出道白光，滚进草地，果惊起三两只红嘴火雀，扑棱着翅膀，朝那透彻的蓝天去了。

女子于是终于高兴了，笑得绽出酒窝，轻拍手掌，&ldo;公子，藏珠于匣，岂不是糟蹋了这美物，倒不若让它见见天光，打打雀鸟。&rdo;

说罢，便又一次袅袅离开，也不去捡那明珠，只任它躺在草丛中，被泥土覆盖上光芒。

第三日，女子还是一如既往，将秋千荡得在春光中飞扬。而那白衣公子，就像春日里招人烦的飞虫，又一次闯进她的领地。

他手里今天抱了个大匣子，那么宽那么长，以至于走到月洞门的时候被卡了一下，差点进不来。

女子嘴角抽动，心说他莫不是带着一箱的珠宝，莫不是把五国的奇珍都给她搜罗来?于是，从秋千上下来，罥烟眉轻蹙着，走到白衣公子面前，不耐烦地看他流着热汗的脸。

&ldo;我不缺珠宝。&rdo;她说。

&ldo;不是珠宝，&rdo;他笑得憨气十足，打开大匣子，从中捧出一样物事。云朵似的，却不是云朵，而是一件裙子，用珍禽的绒毛一点点钩出来的，色白如雪，轻盈得像一朵自由的云。

第106章虚山

云朵似的，却不是云朵，而是一件裙子，用珍禽的绒毛一点点钩出来的，色白如雪，轻盈得像一朵自由的云。

&ldo;宋王于梦中被仙人邀请，到瑶池赴会，盛会之上，妙音婉转且恢宏，跳舞的仙女婉若游龙，宋王醒来后仍陶醉不已，随即按着回忆谱曲，又命天下绣工，取各色珍禽初长的绒毛，制成一件舞裙，称云裳。&rdo;

见女子不接，白衣公子将那件衣裳又朝她送了一送，&ldo;穿上这件云裳，纵使从高楼跳下，都可安然无虞，即便你不会不会舞蹈，收着它也是好的。&rdo;

&ldo;我不会舞蹈，更不会跳楼，公子还是将它收回去吧。&rdo;女子不仅不领情，面色也变了，像骤雨突袭，吹落一地残花，&ldo;你若再来，我便不来了。&rdo;

第四日，他还是来了，身形消瘦了一半，眼下是熬夜的淤青，步履打飘。

&ldo;你怎么又?&rdo;女子嗔怒。

&ldo;你说我若再来，你便不来了，可知，你须得来看过后才知我来不来，所以，你今日一定还会来。&rdo;

胡言乱语说完一堆，他的手又一次探向袖口。

&ldo;今天又是什么?&rdo;不知怎的，女子语气软了一点。

&ldo;护心镜，&rdo;他仿佛得了鼓励，手忙脚乱将那件冰凉的物件从袖子里取出，毕恭毕敬朝她递过去，&ldo;武安君的护心镜，全靠它，战神才逃过一次次明枪暗箭，得以在战场上全身而退。我将它送你，保你一生平安，善始善终。&rdo;

已经几日不眠不睡，说起话来不免颠三倒四，词不达意。说完后，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ldo;我要它做什么，&rdo;她还是拒绝了，将护心镜朝他胸口一推，手指无意间触到他的，似是掠出一道电流，将他的心脏击得粉碎，&ldo;这个你也自个收好了。&rdo;

她把手里的随珠塞给他，原来那天，她将珠子捡了回来。

&ldo;你自己的东西，你自个收好了。&rdo;

说着，朝院门走去，头也不回，&ldo;我不会再来了，你也不要来了，就当，&rdo;语气略略一顿，&ldo;从未见过我。&rdo;

那天，白衣公子不知是如何回去的，他似乎踏过了无数条河流，翻过了无数座青山，他似乎走完了自己一生的路，那么长，那么远，却又凄风苦雨，如此孤寥。

他大病一场，梦中，女子身披云裳，对他说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而后，便从窗口飘了出去，乘着一朵云去了。

浑浑噩噩醒来时，已不知何时，他匍匐着爬到几案旁，提笔蘸墨，将从前背下的那些情诗一首首写于纸上。

&ldo;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rdo;

&ldo;今夕何夕兮，蹇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do;

&ldo;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do;

写完，实觉体力难支，于是和衣伏于几上，沉沉睡去。

晨起，案几上的诗文却全无踪迹，窗门却皆关得好好的，白衣公子于是指着屋内挂的老君像笑，&ldo;莫不是你也动了凡心，拿走了我的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