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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高若若（第2页）

“不过杀了一个高岳，你怎么瞧着便这般疲惫，好像几天没睡好似的。你这样若是被公子看见，公子可是要心疼的。”

“若是公子同你说我此刻休息要你来杀了我，你就动手好了。若不是，你若不走，我自己走。”舒月追烦于听她阴阳怪气，索性翻身起来，刻意的避开了与她的触碰。

“舒月追，昨日你杀了高岳，见了公子，今日为何还不去兖州，在此等你的人去接他的家人来与你相见？难不成，”殷慕容也不恼，红唇勾起一丝笑意来，“你身为欺星刺客之首，心软了？还是对公子的命令心存不满了？”

舒月追正头疼的紧，眼下更是连理她半句都嫌费神。她正想往外走，一名黑衣人半牵半拽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小女孩不过六七岁大，满眼惊恐，穿着贵气，瞧着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你……”

“这就是你要找的，高岳的家人。”殷慕容云淡风轻的笑道，“这是高岳的女儿，高若若，高岳唯一的掌上明珠，我今儿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你带过来了。”

舒月追一时几乎起了要杀殷慕容的心思。

她一把拉过高若若的小手，虽不能确认殷慕容是否给她下了毒，好在高若若的脉象还算强劲有力。她试探的越过门帘瞥了一眼外面，想看看高夫人是否也在其后，殷慕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自己的话茬。

“高夫人死了。我杀的。”

舒月追蓦地回过头来。

“是公子的命令？”

“不。只是我的习惯，留子去母，顺手便将她杀了。公子向来没有给猎物处置后事的习惯，多杀个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大不了。”殷慕容看着高若若满含着泪水的仇视目光，不屑的朝后靠了靠，“反倒是你，舒月追，你该不会是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你可是欺星的人，你吃的是刺客行当的饭，如今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隐患，你怎么变得这么蠢了？”

立地成佛？

舒月追自问没有这样的资格。

她低头看着身边的小女孩，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又被杀母仇人带到了杀父仇人面前，那一双紫黑葡萄一般的清亮瞳仁里满是恐惧和仇恨的泪，被父母养的珠圆玉润的小身体此刻在死亡的边缘颤抖着。

高岳和高夫人都死在了欺星手里，那高若若呢？

她要悖逆容萧，把高若若带走吗？还是按欺星一直以来的习惯，杀了高若若，永绝后患？

舒月追想起高岳临死前平静的模样，看着高若若瑟瑟发抖的小身体，突然做出了决定。她并不再看殷慕容，伸手抱起高若若，封住了高若若的穴位，将她抱到了马上，用缰绳将她护在了自己怀里。

殷慕容看着舒月追的动作，只觉得她此举近乎疯癫。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舒月追和高若若，抓起鞭子，几步冲出店来，指着舒月追道。

“舒月追！你疯了吗？你不杀她，就不怕公子知道以后亲自动手？”

“公子若一定要她死，我绝不插手。但是在此之前，我至少不能让忠良之后冻毙于风雪。你若是要弹劾我，就尽管去吧。公子若是要撤我的职，我绝无二话。”

说罢，舒月追不再理她，狠狠的抽了一鞭。

殷慕容的鞭子自是不可能追到她怀里把高若若抢回去，而此时此刻虽已快马加鞭上了路，舒月追却仍十分茫然。她只沿着官道漫无目的的往南去，却并不知道下一站应在哪里驻足。

阮州至兖州路途遥远，就算她一个人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需要上月时间，更何况舒月追还带着一个经不起风吹日晒的小女孩。可她又不敢在邻城就停下休息，欺星耳目遍布南楚，无论她进了哪一座城，消息都会很快传到阮州总舵，容萧的耳朵里。

一手抓着缰绳，一手要紧紧抱着高若若，舒月追的路程远比从前累了一倍。可她每每低头，看到的都是小女孩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那畏怯的眼神中映着月光，似乎一直在祈求自己不要抛下她。

或许因着高若若的依赖，又或许因着高岳临死前的模样，整整一夜策马，路过了数十个村落，舒月追始终没能狠下心来将她丢掉。

——

次日清晨，舒月追在东安郡沉雨江畔的一处客栈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