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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飞萤杀（第2页）

女子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却只浅浅的抿了一口。

“姑娘这是瞧不上在下的秋露白吗。”

“先生抬爱，只是奴家既得了先生的赏识，得先生一掷千金，理当奴家伺候先生才是，岂敢让先生为奴家倒酒，又岂敢喝尽先生的好酒。”女人抱着琵琶，樱唇咬着酒杯壁，弯下腰将酒杯送到了男人面前。她的目光凝结在男人的嘴唇上，似是暗示又似是诱惑，看的一旁的侍卫都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男人兴致盎然的看着她，伸手取下她嘴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月姑娘好甜的一张嘴。”

“得先生宠幸，是奴家的福分。今夜奴家是先生的人，先生可愿再多尝尝奴家的甜？”

女人也不避讳众人灼热的目光，放下琵琶，伸手便勾住了男子的腰带，她轻轻一拉，便将男子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男人则任由她摆布，极为配合的将她搂进了怀里。他将女人拦腰抱起，步伐稳健的朝楼上走去。

“先生，奴家是否方便一问呐。”女人乖巧的蜷缩在他怀里，声音细小而温软。

“姑娘问就是。”

“先生为何对奴家如此阔绰宠幸，奴家听钱妈妈说，先生似乎从前并未来过摘月楼。”

“月姑娘与在下在外遇到过的一位神医生的十分相像。那位姑娘救了在下的命，可惜江湖再见艰难，看到姑娘，便情不自禁了。姑娘不必与在下做什么，更不必伺候一二，姑娘舞累了，好好睡一觉就是。”

女子没有再问，不置可否的轻轻点了点头。她伸手贴在男人的胸膛上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见男人将她安稳的放在了房中的软榻上，并无下一步动作，随即取下面纱，起身阖上了房门。

红罗轻纱，温香软玉。

本该旖旎的光景，此时男人却倚在了桌边，似是酒醉一般，又似是被房中熏香熏的头昏脑涨，不住的用手揉着额。他的视野逐渐不甚清明，却因着习武数十年，并未彻底倒下。

女子却也不来扶，只静静的倒了一杯热茶，坐在了男人对面。她声线婉转，不似方才魅惑，清冷如其名，“高将军莫见怪，是奴家得罪了。”

高岳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唤醒了几分。他猛然抬头，盯住了桌边的女子。

“你是什么人。”

“高将军果然不是等闲之辈，酒劲加上迷药，竟然还能醒着坐在这里。”女子虽声音温软，语气却满是无可奈何。她从袖中抽出袖剑放在了桌子上，端起了茶杯，悠然自得的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

男人看着她的动作，全无慌乱，只是面带惋惜的摇了摇头。

“月姑娘生的这般貌美，没想到竟做的是这种刀口舔血的行当。”

“高将军，奴家本知您为南楚尽忠，心存钦佩与景仰已久。只是有人花了一万两黄金，向奴家的主子买了您的命。奴家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将军不要记恨于我。”

窗口飞萤金光闪闪，似沉淀的星河般。女子专注的看着，高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释然的笑了。

“这飞萤……我倒是听说过，姑娘是，欺星的人，对吧。”高然歪头想了想，“你们欺星收钱杀人，你们也没有什么立场可言。只是容高某一问，姑娘的药是何时下进高某的酒里的？”

女子从妆台上拿起一张丝绢，沾了些水，拭过了自己的嘴唇。

“要刺杀高将军这等人物，奴家若不破釜沉舟，又岂能成功。”

“唇脂……罢了。”高岳似是赞许，又似是自嘲般轻笑了一声。他已无力拿起桌上那把近在咫尺的短剑，能支撑着不倒下已是勉力。他抬眸，盯住了女子的眼睛，“高某临死……能得姑娘如此肯定，也不枉高某戎马半生，保家卫国了。高某既死在姑娘手中，敢问姑娘名讳，好让高某死个明白……”

女子蹲在了高岳面前，只为让他不必抬头看自己。

“奴家姓舒，名月追。”

高岳闻声，不作回答，只舒展了眉头，闭上了眼睛。

他征战沙场数十年，手下敌军性命千万，身受重伤轻伤不计其数，死亡边缘涉步更是习以为常。如今一朝命丧，竟是为自己亲身守护的同胞以一万两黄金轻易索了去。

难道英雄迟暮，便无存在的意义？

也罢，也罢……

“舒姑娘，不必犹豫了。”

舒月追看着他从容赴死的神情，握着短剑的手反而不复冷静的抖了抖。她瞥了一眼窗外氤氲的金光，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一剑划了过去。

滚烫的鲜血飞溅，落在月白的桌布上，犹如一幅凄凉的山水画。

“高将军，多谢您今日愿意在我身上花如此重金。”舒月追褪下了身上沾了血的白衣，盖在了高岳的身上。她盯着窗外翻进来的两名黑衣人，无意识的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