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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逸馨楼的教室几乎是空的,大半都没上锁,他们随便进了一间教室,打开灯。
叶莺关上门,就看到裴肆反手往课桌上一撑,直接坐在了上面,一只脚踩在底下横杠,另只脚有一下没一下轻点地面,露出一截削瘦脚踝,一副懒痞不羁的姿态。
“想问什么?”裴肆双手按住桌沿,鸢色的眼直视叶莺。
叶莺点开手机里的便利贴,上面有她记录的问题。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采访他。
“问什么都行吗?”叶莺抬眼道,“你有没有逆鳞之类的,提到就会生气的那种,最好先说出来。”
裴肆语气无所谓,“随你问,我不会对你生气。”
叶莺心思微动,按耐住,问:“你高考考那么好的秘诀是?”
大抵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裴肆顿了两秒道:“背书、刷题。”
“为什么读表演系?”
裴肆被太多人问过这个问题,“想火。”
“据我所知,你应该不缺钱。”叶莺边记录,边问:“是什么导致了你产生这种想法?”
“记不清了。”裴肆眯眼,回忆,“不过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出去鬼混,把我关在家里七天,我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最后还是自己砸窗向外面求救,可能当时觉得,如果我很有名,就能够受到重视吧。”
叶莺道:“你妈为什么会……”
“她不喜欢我。”
裴肆语气淡,“她和我爸结婚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只是后来她娘家没落了,她又不想和我爸住,就带我离开家,把我当筹码,定期问我爸要抚养费,但她有钱就去和男人花天酒地,根本不管我,我十岁前都没上过学。”
叶莺心揪成一团,生疼,问:“你爸呢?”
裴肆轻呵,“他更无所谓了,我们在还妨碍他带女人回来。”
叶莺知道他家复杂,也做过很多猜想,但听到时,还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裴肆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不过我爷爷知道后把我爸骂了一顿,亲自接我回去照顾,所以我也没多惨,只是……”
裴肆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硬糖,先是看了叶莺一眼,叶莺摇头后,他撕开一个扔进嘴里,慢条斯理道:“你问我为什么想成名,可能和父母也有点关系,他们不想看见我,我就偏出现在这世上任何角落,电视,电影,地铁,商场,火车站……我要阴魂不散,我想他们寝食难安。”
明明是一段充满报复性质充满攻击性的话,他说的时候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叶莺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就明白,他不需要安慰,过去的伤痛阴影他早就靠自己爬了出来,他对自己的人生有清晰的目标和规划,恣意骄傲,光永不坠。
叶莺道:“你一定可以。”
裴肆看着她,慢慢嚼着糖,不语。
叶莺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裴肆都不紧不慢地回答了。
叶莺看着手机上记录了快十页的便签,“最后还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空气陷入沉默。
半晌,裴肆掀眼,“为什么这么问?”
叶莺说:“你都没笑过。”
裴肆勾起唇,“这样?”
“和平常差不多,可还是感觉不对。”叶莺说。
裴肆看了她许久,收起伪装的所有表情,还原眉眼的阴翳,“知道了又怎么样,相安无事不是更好?”
叶莺一点不怕,落落大方和他对视,“刚才真的是意外,我不小心打湿了他的裤子,给他擦了下而已。”
裴肆淡嗯,“看得出来。”
“那你……”
“我吃醋能怎么办。”裴肆浑身透着不爽,挑高了眉,“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明明在闹别扭,叶莺却不合时宜地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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