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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乡僻壤,自然无人问津。
两种说辞各有各的信众,成了东溟之上回荡最多的声音。
幽冷沉寂的东溟上,无端生浪。
海波分涌,汇成两股,向两边推开,露出海底一隅。
海床上,一整片无边无际的珊瑚珠光绚彩,与头顶明河相映照,排开一隅长夜。
珊瑚枝簌簌拼出一张大嘴,一张一合,声音在海上闷闷回荡,“仙君,您找我?”
曲砚浓遥立明河之下。
“最近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她问老珊瑚。
老珊瑚茫然,“不曾有新人来。”
它怎么记得,距离曲仙君上次来东溟,也就小几个月的功夫吧?曲仙君怎么突然来得这么勤了?总不能是它在东溟下睡糊涂了,连时间也算不清,误把几百年当成是几个月了吧?
曲砚浓并不意外。
季颂危好歹还是个化神修士,无论他来没来东溟,老珊瑚都未必能发现他的踪迹。
然而,有这么个地头蛇协助,总比她自己找人更快。
“我要找一个人,这人就在东溟。”她说。
熔炉之中,季颂危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微感不安。
他很清楚曲砚浓绝不是什么宽和耐性的人。
“你和曲砚浓怎么说?”他勉强按捺住焦躁,问卫朝荣。
曲砚浓仰头望着冥渊。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她语气疏淡,像浩荡长风入袖,缥缈不定,“为了一个结束山海断流的可能,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季颂危也不明白她这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难得还能不值得?”
曲砚浓自己还不是奋力补了上百年虚空裂缝,最后才立下青穹屏障的?那些困守冥渊外,无休无止补天的时光,难道不也耗尽了她的心力?
她自己也为守护五域兢兢业业,怎么现在却来问他值不值得?
“你以为我是在虚言骗人吗?”季颂危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并因此怒不可遏,瞪着眼前烈火,“你告诉曲砚浓,这世上不是只有她心怀天下。我补过的虚空裂缝难道就少了?我做这一切,当然都是为了五域,我为了五域铤而走险应对道心劫,为了五域打碎仙骨修魔,甚至为了五域不惜身死,没有人比我更想拯救这方天地!”
曲砚浓心绪平静。
“我倒不是想说这个。”经过卫朝荣转述的话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情绪,但她能够推测出季颂危的语气,却又不太在乎,“我只是不明白,五域兴亡也谈不上是某个人的责任,季颂危就一定要在生前解决它吗?”
她就不是这样。
曲砚浓也为五域付出了许多,但她并没觉得自己非得解决山海断流的问题,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倘若无能为力,那只能对五域说一声抱歉了。
她能付出寿元许下誓约,也能在誓约将尽之前和卫朝荣一起遁入虚空,但往后的五域会如何,她就一点也不关心了。
她死后纵有洪水滔天,也已与她无关。
可季颂危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极少数能让曲砚浓感到太执迷的人,无论是他对道心劫的态度,还是对山海断流的态度,都太过执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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