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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当年情许何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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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在随着陆遥一起用了早膳之后，殷璃就与陆遥分头行动了。

一人去陆震庭那里询问有关于那位老大夫的情况，而另一人则是去了清秋阁；当然，不用说也知道，这个时候去清秋阁的人当然是殷璃了。

殷璃出现在清秋阁的时候，沈墨池正被晴云扶着坐起来用药，看他在将那么大一碗黑汤子尽数吞下之后，整张脸都苦的恨不能拧起来时，殷璃也觉得喉头发苦，好像那碗能吓死人的黑汤子是她自己喝下去的一般。

“这府中的大夫还真是会折腾人，有必要喝这么大一碗药吗？回头我去问问，让他将这药量控制一下；别以为别人真的什么都不懂，妄图在这上面动手脚。”

听到殷璃的声音，沈墨池依旧略显苍白的脸上立刻就绽放出了笑容，双眸惊喜的看向她：“殿下来了。”

说着，沈墨池就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欲下床向她请安；殷璃看见他的动作，一个箭步上前就将他扶住，道：“咱们之间不必有这些客套的虚礼，再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东宫储君了，这种礼数不必了。”

沈墨池看着殷璃放在他胳膊上的手，嘴角勾出浅浅的笑痕：“既然殿下如此说，那我就遵从殿下的意思。只是殿下不可忘记自己尊贵的身份，就算你现在不是东宫储君，但你也是当朝的嫡公主，有关于这个尊号皇上可没有下旨昭告天下拿走。”

殷璃嘿嘿笑了两声，也算是将这个话题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墨池，关心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身体可还难受？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你在这里好好养病，如果有哪里不适，你不必忍着，也不必瞒着大夫，只管说出来便好。觉鸣山庄上下，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沈墨池微微垂着眸子，将殷璃的话听的清明，“觉鸣山庄会尽全力帮我，那殿下你？你会尽全力帮助我吗？”

“这还用问吗？我当然会第一个尽全力帮你的；别忘了，咱们可是旧相识，我殷璃不是那种薄情寡性的人。”

沈墨池闪烁的眸子一暗，道：“是啊！我早就该知道的，你不是薄情寡性的人，是我一直以来都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这才被小人利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你；至今，追悔莫及。”

殷璃看见沈墨池这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又想起过去了，明白他这个病不能过于伤怀，于是出声宽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你怎么还记得呢？墨池，你知道吗？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所以，你也要学着忘记；因为只有忘怀，才能让日子过的轻松些，让自己过的轻松些。”

“不！我不想忘记！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想忘记！”

沈墨池的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三年前，我以为你真的薨逝了，那个时候我一心想要陪着你一起走，是父亲和母亲拼了命的拦下了我，让我苟延残喘着；只是，虽然为了二老我没有再选择轻生，可是我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就是一个只会喘气的行尸走肉，为了身边的亲人慢慢的熬日子。那段岁月，对我来说时时刻刻都是煎熬，而在这段煎熬里，唯一能够让我撑下去的勇气来源，就是同你在东宫里的那几年时光。”

“虽然，那段时光算不上有多么美好，可是，却对好比要溺亡的我来讲，是能让我唯一可以能呼吸下去的存在。我想着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情意，还有每次被我伤害之后，露出来的难过伤心的表情，我都又自责又愧疚；恨不能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时间能够重来，让我有机会可以再弥补你。曾经，我真的以为只有到死了，才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可没想到老天垂怜，让我在有生之年再看见你。殿下，过去种种都是我的错，是我轻信了她人之言，是我伤害了你。我就是个糊涂鬼，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记得，还被小人利用反而伤害了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难怪连老天都看不惯这样的我再活着，所以才叫我得上了这种病，就是为了惩罚我的过错，让我以这副病躯来赎罪。”

殷璃拧着眉，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沈墨池的口中说出来的。

在她的记忆里，沈墨池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子，自小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就算不是一个潇洒随性的个性，那也是个十分豁达有想法的人；可是现在的他，可能是真的被这病痛折磨的太久了，不管是想法还是心态都十分的消极，让人很难再跟过去的那个神采飞扬、满腹经纶的他想成是一个人。

这样的沈墨池，无疑是让人心疼的。

“墨池，你生病只是因为你体质虚弱，再加上以前得的小病没有根治，这才反复折腾成了大病；而这病情并非是惩罚，所以你万不可有那样的思想，明白吗？”

“再有，我以前经常说一句话，叫做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小人之心我们是永远都防备不了的；因为人最擅长伪装，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一眼就辨明忠奸。我知道，你因当年的那件事耿耿于怀，没错，当初在太液池将你救起来的就是我，而后来将这份功劳领去的人是殷雪珊；你相信了她的话，甘愿成为她手中的棋子来对付我，虽然你有不察之过，但真正该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的人并非是无辜的你，而是殷雪珊那个不择手段的女人。细究下来，其实我也是有责任的，如果在那个时候，我能早点将一切跟你解释清楚，你也不会成为那种小人手中的棋子，更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与我闹的那般生分。”

说到这里，殷璃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细想过去种种，谁又能说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呢？我当初的确是为了得到你，用了手段对付沈府，让你对我产生厌恶之心，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不愿任何人。而我后来，明明知道你做那一切，都是因为误认为殷雪珊是你的救命恩人，知道真相的我也没有及时将这份心结解开，而是任由事情越来越大，误会越来越多。所以墨池，其实这整件事情当中，你真的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说到底，殷雪珊用谎言蒙骗你，不过是猜中了我对你情有独钟，想要利用你来达到她的目的；她从头到尾都将我视为目标，而你则是我们纠缠的恩怨中无辜被牵连进来的人；你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承受这些？只是那时，很多事、很多状况都是应接不暇的，殷雪珊将你视为棋子，只要你替她达到目的；而我，则是有些应接不暇，没多少时间来管这些事；等终有一天终于有空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渐行渐远已经成了宿命，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

“墨池，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道歉。你那么善良，那么无辜，但却被我因为欲望而拽进了东宫，拽进了那团乱七八糟的旋涡之中，我虽然备受煎熬，但你又何尝真正轻松过？所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过去的年幼无知，好不好？”

沈墨池看着真诚向自己道歉的殷璃，先是怔了怔，跟着似是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下，轻轻地摇着头，很像是在拒绝着殷璃。

看到这样的沈墨池，殷璃赶紧上前，追问：“墨池，你摇头是代表着不想原谅我吗？你还是在心里责怪我当初对沈府出手？责怪我将你困在东宫那么久，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屈辱？”

“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

殷璃道：“那是为什么？还是说，你希望我能在一个非常正式的场合向你道歉？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好说，我回头就让人召集全庄上下所有的人，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可好？”

“殷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不要你的道歉！我不要！”

沈墨池甩开了殷璃的手，整个人都缩坐在床角落，用一双受伤的眼神看着她，眼中明显还含着泪，“殿下，你的道歉说明了什么？你在这里同我说这些话，是因为什么？是想要跟我彻底分清楚吗？你说你不该将我拽进东宫，你是后悔在当初认识我吗？是后悔让我当你的大驸马了吗？”

殷璃一愣，讷讷的看向沈墨池：“这、这……，我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才对吧！”

两行泪从沈墨池的眼中悲伤地滚落下来，他看着她微微闪烁的眼睛，满心的伤怀，“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明明知道我就算是死，也要挣扎着来见你的心思是什么，可你还是要当着我的面说出这些话；殿下，你是要同我说清楚过去，要和我彻底决断吗？就像当初你决定放弃储君的身份，放下京城的一切，而我，也是被你抛下的过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