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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神仙打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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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众人的焦点之后，阮征慢慢睁开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双手抄在宽大的袖子里，神色中带着三分严肃，七分从容，悠然开口：“两位大人慎言，这里是朝堂，是议论天下国政的地方，不是小道小巷里的赌坊，也不是市井菜市口，容得你们这般吵闹。”

薛海和户部官员同时被身为宰辅的阮征训斥，二人都不敢多言，纷纷低头认错。

见他二人恭顺下来，其他的朝臣们也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加议论，亦不敢再发表意见、多言一句，只等着看这开口的宰相大人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阮征不愧是混迹在朝堂上多年的老狐狸，在用自己多年的积威威慑了朝堂之后，这才满是恭敬的朝着坐在龙椅上的平康帝躬身行礼，道：“请皇上赎罪，是老臣没有将这班臣子管好，这才让他们在圣上面前如此不识体统，惊扰了圣驾，皆是老臣的错。”

平康帝看着惺惺作态的阮征，脸上不但没有一点怒意与不满，反而还堆起了笑容，很是亲近的同阮征说着话：“丞相说笑了，丞相多年来为了朝政兢兢业业，为了辅佐朕也是废寝忘食，朕怎能因为这些臣子的过错而怪罪丞相呢？”

说到这里，平康帝就脸色一寒，看向跪在地上的薛海和户部官员，“丞相刚才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这里是朝堂，容不得你们似市井泼妇一般在这里又是打赌又是高声喊叫；你们把这里当什么了？眼中可还有朕的存在？”

薛海忙解释道，“请皇上息怒，微臣绝无咆哮朝堂之胆，微臣是听这位大人含血喷人、颠倒黑白，这才一时忍不住忘了形态，惊扰了皇上，绝非微臣所愿。”

这位户部官员见薛海到这种时候还不忘将自己拖下水，跟着也不忿道：“请皇上明鉴，分明就是薛大人不知轻重，在众目睽睽之下混淆视听，臣这才与他争辩，没想到现在臣却成了他口中居心不良之心；请皇上为臣主持公道，万万不能放过宵小小人。”

“是说谁是宵小小人？”

“谁答应，谁就是！”

眼见着这二人又要掐起来，平康帝的眉心再次拧紧，沉着声音，就打断他们：“好了！你们是真的不将朕的话放在眼里是不是？朕刚刚还斥责你们，这么快就将那些话抛到脑后？怎么，在你们的眼里，是真的没有朕这个天子了？”

“微臣不敢！”

“臣不敢！”

平康帝满眼嫌弃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二人，也不叫他们起来，而是继续叫他们二人跪着，然后单手支着自己的额头，声音里透着一股有气无力：“朕知道，涣州之事不是小事，你们有所争执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在朕看来，涣州之事要解决，京城里的情况也要摸清楚。颜亮，你高喊着自己不知情，自己是冤枉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可别忘了，既然有兵部负责督造的军械流落民间，那你们兵部就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眼下这些军械还在涣州地界造成了伤亡，这个责任你们兵部更是不能推脱，你这个尚书必须要给朕一个说法。”

兵部尚书是真的觉得自己心里发苦啊，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临老了，竟然碰见了这么糟心的事；而且这件事若是办不好，很有可能将整个家族都牵扯进来。

就在他颤抖着一双老手，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开脱的时候，一名兵部的监理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此人看似是文官，可身形生的十分高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五官也是颇为凌厉，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穿一身武将的服饰，恐怕会真让人以为他是掌管着那一方兵权的将领。

而此人有这样的外形条件也并非偶然，因为他正是出身尉迟将军府，算得上是尉迟敬的堂兄，名唤尉迟朗。

只见尉迟朗走近到兵部尚书身边，掀起官袍就跪在了尚书大人稍稍后侧的位置，神色稳重、字字清晰道：“皇上明鉴，尚书大人真有可能不知军械流落民间之事，或者说是可能整个兵部都被杨、蔡二位将军蒙在了鼓里。”

看见尉迟朗站了出来，兵部尚书还是惊讶的，但是在惊讶过后却又是满眼的感动；谁都能看的出来，发生今天这种事，他是倒了大霉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人跳出来踩他一脚都算是谢天谢地，他也不敢奢望着有人会站出来为他说两句好话了。

没想到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竟是尉迟朗挺身而出，为他说了一句公道话。想到这些年来，他因为要顾及着尉迟家的兵权而在私底下没少疏远尉迟朗，老尚书就心中很是愧疚；为这些年对尉迟朗的态度抱有歉意，更是有些无地自容。

相较于兵部尚书的感动，坐在龙椅上的平康帝显然是不信尉迟朗的这番话的。

只听他发出一身冷哼，道：“你们兵部的人就是这样办事的？平常时间懒散懈怠，现在出事了，又开始推卸责任？”

尉迟朗腰背挺直，没有在天威的震慑下后腿半步，道：“皇上息怒，请皇上听微臣细细禀来。没错，兵部是负责督造朝廷军械，可是兵部在把军械发放下去之后，所有的使用权和管理权就已经被移交了。薛大人控诉京城守卫杨平之将军和京畿营的蔡康将军将兵部负责督造的军械私下售卖给民间百姓，造成地方动荡，这只能说明是杨、蔡二人瞒着我们兵部悄悄的将废旧的军械私下售卖，我兵部也是被他们用手段欺瞒着的。”

说到这里，尉迟朗垂下了头，“当然，兵部也不能推卸自己该承担的责任，那就是在京城守卫和京畿营上报废旧的军械时，没有认真的盘查、仔细的检验，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子，将杀伤力极大地军械流入民间。皇上，兵部是有错，但绝非大错，兵部会在这件事情上给皇上一个说法，也会给涣州的百姓一个说法，但还请皇上相信我家尚书大人，他坐镇兵部，兢兢业业，从来都没有过丝毫的懈怠，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对我兵部来讲也是一个噩耗冲击，让我们深刻反思，不敢再有下次。还请皇上能念及老尚书年迈，念及他这些年来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暂熄雷霆之怒，将真正该绳之以法的人抓出来，给涣州百姓一个公道。”

说到最后，尉迟朗言辞恳切，神色令人动容。

至于跪在他上前方的老尚书则是早已涕流而下，深深地为在这个时候发声的尉迟朗感动着，同时也在心里痛恨极了那杨、蔡二人，如果真是这二人私底下收买了军械，别说皇上不放过他们，就连他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个害的他差点被抄家的混账东西。

平康帝显然是将尉迟朗的话听进去了，只见他朝着站在百官之首的阮征看过去一眼，道：“对于这件事，丞相有什么看法？”

阮征听见平康帝点自己，原本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躬身行礼道：“薛大人上奏状告两位将军，这其中不仅牵扯到了兵部，甚至连涣州的地方官员都被牵扯上了，此事实在是干系重大，还请皇上前来定夺。”

看阮征老狐狸又将皮球抛给自己，平康帝就在心中发出阵阵冷笑，只是脸上的和煦神色从来都没变过，“丞相多年来都在为朕排忧解惑，正如丞相所言，这件事牵连甚广，朕想听听丞相的意见。”

“既然皇上想听老臣说一说，那老臣就不谦虚了。”

阮征说着，就微微侧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一串人，“薛海身为三品京兆府尹，状告手持兵权的两位将军，这已经算是以下告上，所以必须要谨慎处置。两位将军这些年来守卫京城，这功劳也是不容抹除的，眼下既然怀疑他们做错了事，那就更需要慎之又慎。皇上，要不将涣州的这件事直接交给三法司来办如何？毕竟此事牵连广泛，而且所牵扯其中的人当中不乏位高权重之人，三法司同时会审，想必定会查出真相。不过，为了显示出皇上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最好还需要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人站出来主持这件事比较好。”

平康帝看着油滑无比的阮征，顺着他的话，道：“哦？丞相要安排什么特殊的人来主持这件事？”

阮征道：“涣州之事，牵扯到了涣州的地方官，兵部以及两位手握兵权的将军，如果一切真如薛大人所言，此时的涣州堪比人间地狱，那么想必那里的民怨也该是不少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必须要尽快平复民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一个出身尊贵的皇族之人来主持这整件事，这样也能让百姓们看出皇上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更重要的是此人身份特殊，不管是二品的尚书大人还是手握兵权的将军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这样三法司查起来，才能更加顺利。”

平康帝听着阮征的话，笑了：“丞相所言极是，不知丞相想要推荐什么人？”

阮征躬身行礼，“老臣推荐，东宫储君，皇太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