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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偏激地认为,兄妹这种关系本来就这样:“妹”由“女”和“未”组合而成,在她尚未降临于世的四年,他冥冥之中等待着,妹妹出生的那一秒开始,他就已是她的掌中之物。
也可怜可怜我吧,亲爱的妹妹。
彻夜未眠的疲惫又袭来,他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睡去,同过去无数次守病床一样,膝盖触地双臂交叠,脑袋搁在她手边儿——这样她一醒来手指一动就能触碰到细软发丝,知道哥哥在这里。
凌晨四点,自然醒的于鸦小心翼翼下床,踮着脚到客厅沙发搬来夏凉被,慢慢把他搂成粽子。
尽管是夏夜,她也将此作为必要措施,不忘摸他额头。
笛卡尔有言:“凡是没有明确认识到的东西,我绝对不把它当成是真的。”后半句于数华记得不清楚,于鸦跟着只晓得“只相信清晰明确地呈现在脑海里的、毋庸置疑的判断”。
爱恨云云逃避与否仍在运算中,她只确信该给哥哥盖好被子,因为感冒会很难受。
她习惯用一长串简单的推理来完成最复杂的证明,结果此方法从大脑搬到心脏就寸步难行。
哥哥的眼睛看作圆锥曲线的话,如何推理?
错综复杂的,莫名叫人心头一紧的目光如何推理?
此刻睡梦中溢出的泪如何推理?
又证明什么?
证明自己其实从来没有解开过他吗?
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式的理所应当又无从下手的爱吗?
腕表指针仍滴答走动,其主人也不知为何身体打颤,抖开掖好的被角。
于鸦没搬人上床的力气,索性钻进薄被,支着身子学他那样吻眼泪,抚开紧皱的眉。
于凪向来钟爱此行为,尤其某些时候,故意恶趣味地弄哭她,又爱怜地舔去泪水,搞得她怀疑眼泪其实是一味美食。
事实如她所想,绝大部分不过水和氯化钠,好咸。
他又开始发抖,死咬着唇十分痛苦的模样,大抵是梦魇缠身。
于鸦不敢贸然摇醒他,想了又想,笨拙地握紧他一只手往胸口放,带着哭腔哄:“心跳,小鸦的心跳!我、我是活的,我在这里。”
竟很受用,对方明显平静许多。
“哥哥乖,没事的……没事的呜……”
她其实很少见他如此脆弱,印象里哥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能完美处理,哪里有过现在这副拧着眉头冷汗直流的姿态?
她看不得,心脏像被挖空一块儿,眼泪啪嗒啪嗒往里掉。
于鸦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该哭的时候。
她胡乱拿衣袖揩去眼泪,手臂环上他腰肢紧紧相贴,只想尽量传递温暖,却忘了自己体温向来偏低,更忽略了对方勃起的阴茎,颤动的指尖,微眯的眼。
直到于鸦又睡着,夏季的天空已是一片晴朗,埋在他胸口倒是不会被光线叫醒。
于凪笑着勾起怀中人发梢玩弄,顺着指尖看向腕表——时针指在六。
他从四点零一分醒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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