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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西北射天狼（第2页）

盛夏看听风楼的角儿，他无论是扮演哪个角色，都能唱出发生在那个人身上的时光缠绵，世事羁绊，当他以故事中人的名姓自称，无论那个人是不羁侠客，落魄行人，闲情居士，还是清贵公子，都能将盛夏轻易带回到记忆深处的地方。

只要他一亮嗓，盛夏闭着眼睛也能辨出，感觉像极了故友。

有一回，角儿唱起了荡气回肠的战时曲，盛夏听角儿唱出了男儿一往无前的赤子衷肠，想到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盛夏不由得低眉长叹。

戏散场后，盛夏在花园子里迎面碰上了正要出府去的角儿，便停下来与他交谈两句。

几句寒暄过后，角儿问盛夏：“鄙人听闻有小人开始说夫人的闲话，不知夫人是否有所耳闻？”

角儿说话和唱戏时的声音略有些不同。

他说话时风吹雨打不动的沉稳，或许是常年唱戏的缘故，他说话也是抑扬顿挫的。

盛夏听后心平气和地答：“大概此身久居深宅，不闻外事久矣，先生所说之事未有耳闻，但是愿闻其详。”

角儿想了想，就说：“鄙人身居市井，听闻有碎嘴的市井小人在外传言，传言夫人豢养戏子。”

豢养戏子或面首，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都是存在的，也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成为路人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话题，而且这显然不会是什么光彩的话题。

盛夏了然，心里却不在意，她说：“外面所传未必为实，自己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他人诽谤之言。”

角儿点头道：“夫人这般心胸，非常人所能及，只是……”

盛夏眼神望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角儿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细微的笑纹，他说：“只是吾妻不喜。恐怕，日后都不能再来给夫人解闷了。”

“原来如此，是我让尊夫人扰心了。”

盛夏对角儿作了一揖，角儿和他身后的小童连忙还礼，称使不得。动作一急，角儿身边低矮的灌木的枝叶便在他的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不深，但也鲜血很快就从伤口渗出来了。

伤口在他手上很是突兀，盛夏看到了，便取自己的丝帕为他包扎伤处，并嘱咐他回去后小心沾水。

跟在盛夏身后的丫鬟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心说，里里外外已然有多嘴多舌之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讲闲话，这下可如何是好？

丫鬟慌乱地替自家夫人四下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自己腔子里的那颗心都跳出来了。

长孙炎就站在不远处，绿枝遮住了他的半边身子，面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角儿接受了盛夏的好意，谦和有礼地与她道了谢，然后再向她辞行。

踏出了将军府的门，角儿抬起盛夏亲自为他包扎的手，另一只手上来将丝帕轻轻解了下来。

小童在一旁想阻止，却来不及了，于是问：“先生这是为何？包着就包着了，回去了再解也不迟啊？”

角儿却将那一方丝帕小心地叠好，收进了衣襟里，与小童解释道：“莫要让我手上的血污了它。”

小童茫然不解，脚步就不觉慢了，等回过神来，赶忙追上几步外的自家角儿，又问：“先生哪来的妻子？又是为何不直接与夫人说，是因为您的嗓子遭同行黑手，以后再也不能唱戏了？”

街面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他们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角儿目光温和地看向他，道：“莫要让此等腌臜事扰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