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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汉土（第2页）

一场风暴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更加汹涌。

散朝之后，吾丘寿王并未归府，而是径直前往城西一处废弃佛寺。庙中香火早已断绝，唯有地下密室灯火通明。十余名衣着各异的男子围坐一圈，皆为豪族代表、游侠首领、商贾巨富。

“诸位。”吾丘寿王沉声道，“陛下欲废长立幼，已露端倪。若任其发展，将来清算必至。今日召集各位，只为一事??你们，可愿与太子共举大事？”

一名锦袍老者率先起身：“我家祖产三郡，僮仆数千，愿倾尽家财助太子起兵！”

“我等江湖儿女，向来敬重仁君！”一名虬髯大汉拍案而起，“只要一声令下，十万游侠可一夜入长安！”

“西域商路尽在我手。”另一人冷笑道，“断其财源，不出三月，未央宫便要饿死！”

吾丘寿王一一记下，最后取出一卷黄绢，展开于案上??竟是长安城防图，连各门值守时辰、禁军轮换规律皆标注清晰。

“时机将至。”他低声道，“待冬至壬寅日，太子将以‘请安’为名，率东宫卫队入宫。届时，玄武门必开。只要拿下此门，便可封锁南北，控制中枢。”

众人相视而笑，眼中燃起野心之火。

然而他们未曾察觉，角落阴影中，一道身影悄然退去。

三日后，陇西急报再至：匈奴单于突然撤回和议，斩杀汉使，发兵两万围攻酒泉！

廷议再起，主战派以卫青旧部为主，主张立即反击；主和派则多为新贵宠臣，劝刘彻忍让休养。

刘彻高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忽问：“太子近日可有上书？”

张汤答：“有。太子奏请亲率羽林军赴边，代天子巡狩，以镇匈奴。”

“呵。”刘彻冷笑，“他是想去边疆练兵，还是想借外患之名，拥兵自重？”

无人敢应。

唯有吾丘寿王轻声道：“陛下，若允太子出征，确有风险；若拒之，则显猜忌太过。不如许其‘监军’之职，派心腹将领统兵，令太子随行督粮，既示信任，又不失掌控。”

刘彻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你近来，为何屡屡为太子开脱？”

吾丘寿王神色不变：“臣只为社稷安稳计，不敢存私心。”

“很好。”刘彻缓缓点头，“那便依你所奏。”

退朝后，刘彻独留霍光于偏殿。

“吾丘寿王……近来举动可疑。”刘彻低语，“你派人盯紧他，尤其是他夜间出入之处。”

“臣已布眼线。”霍光沉声道，“昨夜有人见他潜入城西废寺，与数名不明身份者密会。”

“查清楚那些人是谁。”刘彻眼神渐冷，“还有，通知金日?，从今日起，加强玄武门守备，增设弩阵三层，夜巡兵力翻倍。若有任何人试图接近宫门，格杀勿论。”

“唯。”

风雪愈发猛烈，长安城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白幕笼罩。

冬至前一日，太子府突遭搜查。御史台以“私藏军械”为由，带兵闯入东宫库房，结果仅搜出几副旧铠甲与锈剑。刘据亲自迎候，神色坦然，还主动献上库房账册，表示愿意配合彻查。

事后，民间舆论哗然：“天子疑子，竟至如此！”“太子仁厚，犹遭构陷，岂非寒天下心？”

而在泰山之巅，那位老道士再次卜卦。龟壳碎裂成七片，蓍草化灰飞扬。他仰天长叹：“劫数已定，无可挽回。”

同一时刻，函谷关传来消息：一支神秘军队正从东方逼近，打着“勤王”旗号，领头者自称齐王使者，要求入京面圣。

未央宫紧急闭门戒严。

冬至当日，晨光未现，玄武门外已布满重兵。金日?亲率胡骑千人列阵门前，弓弩上弦，刀枪出鞘。宫墙上，强弩手隐匿于垛口之后，箭矢对准每一个靠近之人。

巳时三刻，东边大道上传来马蹄声。

一队白衣素袍的卫队缓缓行来，为首者正是太子刘据。他未穿甲胄，未佩兵刃，仅携《孝经》一卷，步行至门前百步外停下。

“儿臣刘据，奉旨入宫，请安父皇。”

金日?立于城楼，冷声回应：“陛下有令，今日闭宫斋戒，不见外臣。太子请回。”

刘据抬头望向城楼，嘴角微扬：“本宫乃储君，非外臣。父皇若不愿见我，可否告知，究竟是我不配见他，还是他怕见我？”

话音未落，远处忽有号角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