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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最近有人弹劾王崇古挪用皇宫鼎建钱款,就被陛下给宽宥了。
皇帝大婚原定于万历五年十二月,但是因为不满十六岁,需要到次年,最后确定了万历六年三月。
王崇古一直是按照万历五年十二月的工期修建,在这个过程中,朝廷的僵化开始体现,内帑和国帑的拨款总是很慢,要走的手续很多,要走的流程很多,王崇古为了赶工期,拿了不少自己的银子垫付,而后等待朝廷的批款,他一直是这么做,无论是清理火场、挖地基、夯实地基、下柱、回填、主体建筑浇筑、石灰厂营建等等。
王崇古这种先垫付而后等待朝廷拨款的行为,很显然是违规的,这就被监察御史给盯上了,连章的弹劾飘进了文渊阁,而皇帝对此都是画个叉,甚至都没搬到廷议上。
这建筑工程尤其是涉及到了人力的部分,把钱给够才能充分调动劳动积极性,钱给不够,一个二层的小楼,就能给你盖三年五年,甚至直接烂尾。
在整个皇宫鼎建、皇家格物院、讲武学堂、佛塔、德王府、皇帝行宫的营造中,王崇古是结结实实的亏了钱,因为一些个考成的奖金,都是王崇古为了赶工期,他自己设立的,这部分的考成是他自己出钱,当御史言官们弹劾的时候,皇帝自然要宽宥。
王崇古督办的这些大工鼎建,还是给他个人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在皇帝宽宥之后,针对王崇古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坊间蔓延,甚至有的杂报,都煞有其事的进行了专题的报道,声称王崇古在这个过程中贪墨钜万,只因为圣眷在隆而被特别宽宥。
而王崇古本人也不好反驳,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当他下场的那一瞬间,作为明公的他就输了。
“最近坊间有不少人骂次辅贪墨钜万,这件事次辅为何不反驳一二?”朱翊钧询问着王崇古的意见。
王崇古非常无奈的说道:“这怎么反驳,臣一出面说,反而像是有什么一样,等过一阵,就没人议论了。”
王谦有点愤愤不平,京师督办的这些大工,他们老王家非但没有赚钱,还赔了不少钱,为了九族的人头,这点钱不算什么,赔钱还招骂,让王谦格外的难受。
可正如老爹所言,不要理会,越描越黑。
“朕倒是有个办法,冯大伴,回京后你找一趟万太宰,让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件事就风平浪静了。”朱翊钧对着冯保说道。
“臣遵旨。”冯保闻言也是一愣,而后明白了陛下究竟何意。
王谦情不自禁的问道:“什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他可太好奇了,皇帝陛下到底有什么主意,小皇帝一向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主意,现在涉及到了王崇古的名誉,王谦想问问清楚。
“其实简单的很,就是扩大打击面。”朱翊钧笑了笑,解释了下如此这般到底是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让万士和出面,将这股风力舆论扭转了过来。
从一个古怪的角度切入,破了这股妖风,这个角度就是:将打击面从王崇古本人,扩张到了大明官吏这个群体。
让京师杂报盘点了一下大明各种大工鼎建的项目,包括燕山、辽东、宣大、陕甘宁地区的长城、营堡,运河的修缮疏浚、修桥补路等等。
逻辑也很简单,王崇古操办的是皇宫鼎建,这都敢贪墨钜万,那可是皇帝的家宅!那其他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藏着更多的黑暗?
这一招扩大打击面,可谓是极其无赖,将坊间对王崇古个人的怀疑,转移为了对大明官吏的怀疑,不是要搞朕的臣工?王崇古脱层皮,这帮官吏可是要掉块肉的!
借着这股风力舆论,让大明神剑海瑞和恶贯满盈王谦,再次出手掀起一股反贪风暴,这就是朱翊钧的组合拳。
“陛下,真的是读…英明睿哲!”王谦好悬没把心里话说出来,陛下真的无愧读书人这个称号,阴险狠辣,无所不用其极,王谦立刻就嗅到了同类人的味道。
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王崇古沉默了片刻说道:“谢陛下圣恩。”
皇帝这个处置自然是借力打力,可过程中,的确保护了王崇古的个人声誉,这一招接化,将王崇古个人声誉,跟大明官吏整体声誉绑在了一起。
“小事而已。”朱翊钧背着手走在永升毛呢厂,而后眼前一亮,就认出了刘七娘。
就是之前朱翊钧怒斥万历二年状元孙继皋,在燕兴楼被人叫住要教他人间大欢乐的那个花魁刘七娘,刘七娘在织娘一众里是十分扎眼的,楼里住久了,皮肤白皙,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修长。
朱翊钧现刘七娘身边的丫鬟,还是那个当初在燕兴楼身边的丫鬟,显然是刘七娘帮忙赎了身。
皇帝跟冯保耳语了几声,冯保面色剧变,一脸为难,这要是让中宫准皇后知道了,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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