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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犁庭扫穴（第1页）

万历十三年春，辽河平原。

残雪斑驳的黑土地上，最后一支负隅顽抗的建州精锐被逼至绝境。

改良后的新式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每一轮齐射都在女真人的防线上撕开血淋淋的缺口。

三月十五，清...

夜风穿廊，吹得檐角铜铃轻响。苏宁回到府中，却无心歇息，径直走入书房。案上《白皮书》的印版尚未收起，墨香犹存，仿佛还带着那日雷霆万钧之势。他坐于灯下，凝视着窗外一片幽暗，思绪如潮。

忽然，门扉轻叩。

“大人，锦衣卫千户陈九龄求见，有紧急密报。”幕僚低声禀报。

“请进。”

片刻后，陈九龄大步而入，黑袍裹身，面带风尘，右臂缠着渗血的布条。他单膝跪地：“大人，湖广那边出事了。”

苏宁霍然起身：“说！”

“江陵县那三位灾民回乡后，刚把您的手令交至县衙，当夜便遭灭口。一人被溺死于河中，一人家中失火，烧成焦骨，第三人失踪，极可能已被掳走。地方官对外宣称三人伪造文书、煽动民变，已上报巡抚定性为‘逆案’。”

苏宁双目骤寒，指节捏得发白：“他们竟敢……公然杀人灭口？”

“不止如此。”陈九龄沉声道，“荆州知府联合十余名士绅联名上奏，称您‘假借赈灾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并附所谓‘伪证’??一份伪造的村民画押状，说那三人是受您蛊惑，故意编造灾情以图谋不轨。更糟的是……冯保旧部已在宫中活动，意图借此案将经制局定为‘乱政之源’，请求陛下废除新政试点。”

书房内死寂如渊。

良久，苏宁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却如铁铸：“他们想用一条人命，换我倒台。”

“大人，此事牵连甚广，若不能迅速反击，恐动摇民心。”陈九龄道，“而且……属下查到，江陵县库银账目有异，去年水灾后朝廷拨下的三万两赈银，仅有一万两入册，其余去向不明。疑似被层层截留，落入地方官与豪强之手。”

苏宁冷笑一声：“所以，百姓饿死，他们却肥了腰包。好一个‘为民父母’！”

他猛然站起，提笔疾书，一纸密奏顷刻而成：“立刻将此信送往乾清宫，务必今夜呈至陛下御前。另派快马传令南直隶六府巡察使：即日起，暂停一切税赋征收，全面核查各县赈灾款项流向，凡有贪墨者，不论品级，就地革职查办，押解进京候审！”

“是！”陈九龄领命欲退。

“等等。”苏宁叫住他，“你亲自带一队人，潜入湖广，务必找到那第三个灾民。只要他还活着，就是翻盘的关键证据。”

待陈九龄离去，李慎之悄然进来，脸色凝重：“大人，书院士子已在城南集会，声讨您‘残害士类、悖逆纲常’。更有传言，有人要在您上朝途中伏击……”

“让他们来。”苏宁淡然道，“我既敢点燃这把火，就不怕被火烧身。”

次日清晨，天未亮透，皇城钟鼓齐鸣。

早朝之上，万历手持苏宁密奏，怒掷于地：“尔等还有脸称‘牧民之官’？百姓流离失所，你们贪赃枉法；朕拨银救民，你们中饱私囊！如今竟还敢杀人灭口，反咬一口？谁给你的胆子？！”

满殿文武低头不语。

左都御史刘?硬着头皮出列：“陛下，纵有错处，也应由都察院按律查办，岂能因一介侍郎私令，便革数百官员？此举恐开权臣擅权之端……”

话音未落，万历厉声打断：“权臣？！若非苏宁挺身而出，你们一个个都在装瞎！朕问你，去年南直隶少征百万税银，是谁之过？江陵灾民饿殍遍野，是谁瞒报？三万两赈银蒸发不见，又是谁在吞食民脂？！”

刘?冷汗直流，伏地不敢言。

万历环视群臣，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所有涉及新政案件，皆由经制局会同大理寺、都察院共审，但主导权归总理衙门。任何人阻挠调查，视同谋逆！”

圣旨一下，朝堂震动。

当日下午，兵部奉旨调遣五百京营精锐南下，护送巡察使赴湖广彻查江陵案；户部冻结荆州府三年财政拨款；刑部签发通缉令，追捕涉案县令及两名豪绅。

与此同时，《白皮书》第二版悄然刊行，新增“湖广赈银疑案”专章，附录账册影印、幸存灾民口供（由陈九龄秘密带回）、甚至一张描绘官员分赃场景的民间画师手稿。此书一经流传，市井哗然。

茶馆酒肆间，百姓议论纷纷：

“原来我们捐的善银，都被狗官吃了！”

“难怪年年说免税，咱们越活越穷，他们是越活越肥！”

商贾阶层更是拍手称快。晋商首领王崇古公开表态：“新政若成，公平纳税，我等愿捐十万两助推行！”徽州商会亦联名上书，支持清丈田亩。

然而，风暴中心的苏宁，却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