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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渡边喝了半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杯子不小心磕到了碗碟的边缘。
他手一滑,剩下的那半杯茶水瞬间倾倒,他下意识用手一抓,结果碗碟直接翻了,茶水全洒在了手上。
茶水顺着指节流到腕骨,滴答滴入他双腿上盖着的软毯上。
少年愣了下,然后抿唇,手指微微蜷起来。
“抱歉,我并非故意……”
“没事殿下,”余公公快速招手,立即有宫人上来,给曲渡边重新换了一套碟碗。
曲渡边:“给我张帕子。”
余公公:“有有有,奴才帮您擦一擦。”
“朕来吧。”
崇昭帝拉起他的手,把他手上沾的茶水擦干净。
他们父子两个,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崇昭帝摸着他冰凉的手,在他掌心看见了细小的疤痕。
都是战场上留下来的。
崇昭帝:“小时候手上划个口子,都得在朕面前举半天,不坑点好东西回去誓不罢休,现在反倒什么都不说了。”
曲渡边:“陛下这里还有什么好东西让我坑。”
“你往常不都骗朕那些香……”崇昭帝声音骤然一停,几秒后,才道,“朕私库里的那些宝贝。”
曲渡边沉默下来。
崇昭帝:“你不肯叫朕……父皇,心里还在为当年织仪的事情埋怨朕吗。”
回答是或者回答否,都不是标准答案。
曲渡边只是反问:“小时候,手上伤了口子,在陛下面前举着哭,是因为喊疼管用。现在我长大了,在您面前喊疼,还管用吗。”崇昭帝:“朕在一天,便管用一天。”
曲渡边没接话。
崇昭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感觉,他们父子之前,再也回不到三年前了。
他重新坐下来,“吃饭吧。”
“我不想在这里吃,”曲渡边说道,“父皇,我想回顺宁宫,看看宣娘娘。”
崇昭帝愣住,很快道:“应该的,应该的。”
“余德才,你去送送小七,再去个小太监,给他撑伞。”
“是,”余公公也笑了下,“奴才办事,您保准放心,肯定给永王殿下送到。”
曲渡边离开了紫宸殿。
崇昭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外面雪雾飞舞,天色略阴,仅有零星雪色,多是湿漉漉的地面。
轮椅行过的地方,门槛全部挪走,和当年小狗车招摇过市时候一样。
在路上的时候,余公公说:“织仪长公主也在顺宁宫,方才您在宫外的时候,她也在,就是没能有机会上前说话。”
曲渡边‘看’见了,阿姐和他那几个兄长站在一起。
阿姐都出来等他了,宣娘娘他们肯定等得更着急。
快到顺宁宫门口的时候,曲渡边抬手,余公公停下来,“殿下?”
曲渡边撑着扶手,站起来,“剩下的这一段路,我自己走。”
余公公有点急:“您不是不能久站?还是奴才推您过去吧。”
曲渡边摇摇头。
这是一段回家的路。余公公只好站在这里等,紧盯着永王殿下,只要他一踉跄,他就抄起轮椅一个滑步冲上去接住。曲渡边慢慢走到了门口。
不是刻意慢,他分明着急回来,却不知怎么就走的这样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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