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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2页）

江随流一愣，眼前的女子已经转身往巷子外面走了。不知为何。听着她那话，他的脚下意识地就跟着迈开了步子。堂堂男儿，为一女子差遣，那算是较为屈辱的事情。可是他也好奇，这位贵妃娘娘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张术都帮她？

张术在朝堂上是无足轻重的人，挂个闲散官职，在城南修了个糙堂，每天闲着无事，还给人算命。可是洛阳名流对其还是有耳闻的。那是个心怀大志的人，无奈志不得伸，消失过几年，再现身，就成了区区八品内台正史令。

潋滟快速地走着，很是熟门熟路地带着江随流去了张术的糙堂。远远地就看见门口有个胡子拉碴的人在门口修剪花糙，衣摆扎在裤腰里，靴子上都是泥。旁边还蹲了一只花白的老猫，懒洋洋地打着呵欠。

&ldo;稀客来访。&rdo;看见人影，张术抬头笑了笑，一脸的络腮胡子让人都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有眼睛如电一般，炯炯有神。

潋滟在他门口站定，恭恭敬敬地给他屈膝行礼：&ldo;又来打扰先生了。&rdo;

江随流心里微惊，堂堂贵妃，给个八品官员行礼？这人怎么尽做些不合常理的事情？

&ldo;谈何打扰。&rdo;张术一笑，看了后头的江随流一眼，顿时明白：&ldo;娘娘这是亲自出来抓人了？&rdo;

潋滟一笑，甩着袖子道：&ldo;先生这话说得，不过是带人来给您瞧瞧，让他开个窍。哎呀呀。妇道人家，说话总是不如你们男人可信的。&rdo;

说着，也不跟他客气，侧身就进了糙堂去：&ldo;本宫还能在外头多停留几个时辰，再晚可是要被罚了。先生和江公子聊吧，本宫先把这包子吃完，再给你们沏茶。&rdo;

&ldo;好。&rdo;张术点头应了，朝江随流做了个&ldo;请&rdo;的手势：&ldo;公子里面说话吧。&rdo;

江随流笑了笑，有礼地朝他颔首，跟着进去主堂里坐下。

张术擦了擦手就进来了。看着他，感叹道：&ldo;许多年不见了，当年的垂髫小儿，如今也已是风流少年。令尊身子可还康健？&rdo;

江随流心下思量，这张术可能是他父亲的旧识，也怪不得会突然举荐他了。

&ldo;家父前年已经过世，劳大人牵挂了。&rdo;拱手谢礼，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张术惋惜地道：&ldo;是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前年我尚未理人间事，竟也不知道令尊仙逝。改日有空，定要去他坟头上烧一炷香。&rdo;

&ldo;多谢大人。&rdo;

潋滟站在院子里，看看那井口，又看看自己从厨房里端出来的茶具，终于还是挽起袖子，先打一桶水上来，再烧水泡茶。

张术很会说话，而且一看就是个很慈祥的长辈模样。潋滟一壶水烧开了的时候，屋子里两人已经快成忘年之交了。

&ldo;贤侄才华横溢，老夫真是恨不得早认识你几年。&rdo;

&ldo;叔伯过奖，侄儿这半桶墨水，也不敢在叔伯面前卖弄。只是想不到叔伯避世这几年，竟然发现这么多的事情，侄儿也是心中感慨。&rdo;

&ldo;唉，我大晋立国根基不稳，到惠帝这时候，已经是jian臣当道，山河动摇了。老夫只不过是会算这命理八卦，也就比旁人更想得长远。旁人都以为是太平盛世，殊不知这大浪将起，家国将不安啊。&rdo;

&ldo;侄儿愿听叔伯详说。&rdo;

潋滟听得闷笑，江随流是个表面看起来不甚正经，其实骨子里很认死理的人。能拉拢他效忠了小傻子，也便能保证他不会背叛。

有张术在，半分不用担心说服不了江随流。张术那张嘴。死人都能给说活了，活的也能再给你说死回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这样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才贯古今。文达八州的才子，一般是活不长的。所以他留在她身边做个谋臣足矣，等年老了，还能喝她一杯孝敬茶。

忘了说，张术是楚家给潋滟请的夫子。自从潋滟小时候偷偷女扮男装混入太学被抓之后。楚将军就给她请了个夫子在家里教书，免得她不安生。这一场师徒缘分持续了三年，从潋滟入宫之后，张术便离开了楚家，结糙为庐，挂着闲职替潋滟出谋划策。

&ldo;老夫镇你后方，可保卿不败韩朔。&rdo;当年张术是这样笑眯眯地给她说的。

潋滟也的确很相信张术的才华，只是有些纳闷的是，不过一个三十又二的男人，为什么要自称老夫？还总是不刮胡子。吓坏附近孩童不说。还总是诓得比他小不了多少的人喊他叔伯。

张术说，这叫风雅。潋滟觉得自己是没办法理解先生的境界的，干脆就随他去了。

茶泡好，潋滟进主堂去端给那两个人。张术像是说到尾声了，一声长叹接过茶来，语重心长地总结一句：&ldo;贤侄，力用到对的地方，才能有更好的效果。利害关系老夫已经跟你分析了个透彻。余下要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rdo;

说完，牛饮一口茶，脸色一变。

&ldo;娘娘，茶好烫。&rdo;嘴里起了泡，生生将一口滚烫的茶喝下去，张术皱了脸。

潋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叹息道：&ldo;先生。茶是开水泡的，自然烫。&rdo;谁让你一喝这么大一口？平时是井水喝惯了吧！

张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捂着嘴出去了。

潋滟低笑一声，转头看江随流。后者似乎刚才情绪很激动，这会儿脸上还有些红，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ldo;娘娘，在下会听从叔伯的话，为国效力的。&rdo;

一会儿不见，就多了一个被忽悠得喊叔伯的。潋滟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是带了柔和的笑意：&ldo;公子如此深明大义，也是大晋之福。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往后的事情，公子去找楚将军也可，直接问张大人也可。&rdo;

&ldo;好，多谢娘娘。&rdo;江随流笑道：&ldo;正巧了竹林里欠娘娘一件东西，今日也算还清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