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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4章 还有高手（第2页）

雷声滚过山谷，惊起一片飞鸟。就在闪电劈开云层的瞬间，整个非共识网络接收到一条突发信号。它并非来自母亲的方向，而是从地下深处浮起??十年前埋藏在灌溉渠中的服务器残骸，竟在雨水渗透与金属腐蚀的化学反应中，意外重启了最后一条缓存指令。

那是一段音频，背景嘈杂，夹杂着电流嘶鸣和模糊人语。但在第3分17秒处，一个清晰的女孩声音响起：

>“爸爸，如果我说我不想变成听话的孩子，你会讨厌我吗？”

紧接着，男人的回答低沉而坚定：

>“我会担心你受伤。但我更怕你忘了自己长什么模样。”

这段录音只有四十六秒，却被自动复制到全球两千多个“倾听驿站”的终端循环播放。第二天清晨，一座地铁站的艺术墙突然亮起投影：无数个不同年龄的女孩站在镜前，嘴唇开合，说着同一句话。画面下方滚动文字：

>“你不必完美才能被爱。你只需要存在。”

官方反应迟缓。或许是因为这次没有攻击系统，也没有煽动言论；或许是因为太多执行人员自己也在深夜反复回放那段父女对话。直到第七天，才有部门发布公告，称“个别历史数据泄露事件已控制”，并建议公众“谨慎对待未经验证的情感信息”。

但已经晚了。

人们不再等待许可才感受。菜市场里，卖鱼妇人一边刮鳞一边对顾客说：“其实我每天都想辞职。”办公楼电梯中，白领男子突然转身对同事道歉：“上次项目会上我说你方案不行，其实我只是怕自己不够好。”甚至在一场国家级表彰大会上，获奖科学家接过奖杯后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一句：“谢谢，但我希望下一代不用再为了证明价值而拼命。”

这些话没有掀起风暴，却像根须扎进冻土，悄然改变着大地的质地。

一个月后，春耕时节。

阿砾带着孩子们在坡地上种铃花。这是一种奇特的植物，根系能吸收微量电磁波，开花时会随周围情绪波动微微震颤。村里老人说它是“听得见心事的花”。

一个小男孩挖坑时挖出块锈铁片，拿给她看。阿砾擦去泥垢，发现是V-09芯片的外壳残片，编号尾数7749??正是当年那条泄露日志的用户ID。

她把它放在石台边，没说话。

当晚，她梦见父亲站在一片麦田中央，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笔记本。他翻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可是”开头的句子：

>可是我明明累了，为什么还要微笑？

>可是我讨厌这个节日，能不能不说感恩？

>可是我爱他，不代表我要原谅他做的事……

每写一句，就有萤火虫从纸面飞出，绕着他旋转。最后，他合上本子，抬头对她笑：“你看，错误的问题，也能引出正确的光。”

醒来时，东方微明。

她起身走到图书馆中央，取下那只泥塑小鸟，轻轻放在父亲留下的旧册子上。然后拿起笔，在扉页空白处写下一行字：

>“真正的自由，不是摆脱控制，而是拥有说‘我还没想好’的权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砚站在门口，肩头淋湿，手里攥着一份刚截获的情报。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静水：

>“他们启动了‘暖光工程’。”

>“名义是推广新型心理健康服务，实际已在三百个城市试点植入第二代情绪调节模块??N-12。它不强制压制情感，而是通过微电流刺激让人‘自然趋向愉悦状态’。使用者报告称‘焦虑减轻’、‘人际关系改善’、‘生活满意度提升’……几乎全是正面反馈。”

>“最可怕的是，没人觉得自己被操控。因为他们确实感觉更好了。”

阿砾听完，久久未语。最后她走到窗边，推开木棂，任冷风吹乱长发。

“你知道深海鱼为什么发光吗？”她忽然问。

沈砚一怔：“什么？”

“因为黑暗太浓。”她说，“它们不是为了照亮别人，也不是为了吸引伴侣。它们发光，只是为了告诉自己??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