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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5章 万物虚妄（第3页）

**“南陵回音树开花。”**

满殿死寂。

据古书记载，回音树千年不开花，唯有“天下心声共鸣”之时，才会绽放一朵青白色小花，花蕊中藏有一粒种子，名为“言种”??凡服下者，终生无法说谎，亦无法遗忘。

皇帝猛地起身，失声道：“不可能！那树从未开过花！”

可就在此刻，皇宫最深处，一口废弃多年的古井突然涌出清水，水中浮起一片树叶，叶脉清晰显现两字：**听见**。

与阿砾掌心那片，一模一样。

南陵，回音树下。

那朵青白小花静静绽放在枝头，花瓣薄如蝉翼，随风轻颤。阿砾仰头望着，久久不语。言知站在他身旁，轻声道：“这是终点，也是起点。‘言种’只能诞生一次，但它所唤醒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回响。”

阿砾点头，伸手轻轻摘下花朵。花蕊中，那粒微小的种子静静躺着，散发着温润光泽。

他没有吞下，也没有收藏。

而是走到井边，将花投入水中。

花瓣触水即溶，种子沉入深处，不见踪影。

下一瞬，整口井剧烈震荡，水柱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横跨天际的虹。虹桥所过之处，九洲之地，无数人同时感到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

一个牧童发现自己能听懂羊群的叫声，每一声咩咩都在讲述祖先如何躲避追捕；

一名绣娘在缝制嫁衣时，针线自动组成一行小字：“我夫姓李，死于永昌三年海难”；

就连承音司的一名文书，在抄写“净化名单”时，笔尖不受控制地写下：“我父亲是真言阁学士，因言获罪，被沉江。”

他们惊恐，继而释然。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真实从未消失，它只是在等一个被听见的机会。**

阿砾回到树下，盘膝而坐。他的身体已不再显现出鼓面符文，心跳也恢复了正常节奏。可他知道，那面鼓从未停止。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言知在他身旁坐下，望着星空，忽然问：“你说，他们会再来吗？新的封禁，新的谎言，新的‘静口银’？”

阿砾笑了笑：“一定会。权力永远害怕声音，就像黑暗害怕光。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在孩子耳边说一句‘我记得’，只要还有人在深夜听见心底的鼓声……他们就永远关不住。”

他抬头，看向那棵依旧挺立的回音树。新叶不断生长，每一片都映着星光，也映着人间百态。

“而且，”他轻声说，“现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面鼓。”

风起了。

树叶沙沙作响，仔细听去，竟隐隐合着一个节奏：

咚??咚咚??咚??

三短一长。

不是谁在敲，而是风在吹，树在响，大地在呼吸。

真实，已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