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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公司不插手，你们几位又得手了!&rdo;刘来靠着药柜，抽着烟，不紧不慢的话里含着冷嘲热讽。

&ldo;嘿，大胡子，你还别气，小心生气长癌。人家该得手的照样得手。就说人家关老爷，在公司里、局里、市里有多少人?工作组来了还得帮他的忙，帮不了我的忙，也帮不了你的忙!&rdo;邢元听出刘来嘲讽他。有意回去几句。

&ldo;怎么，这房子也有关老爷的?他城里不是有两大问吗?&rdo;王宝紧着问。

&ldo;弄来这房子他自己住，城里那两间给他闺女儿子!&rdo;邢元心里有火，平日嘴里那道闸也关不住了。

&ldo;你别胡扯了，人家关老爷的事你怎么会知道?&rdo;刘来假装不信，故意刺激他多吐出一些秘密。

&ldo;我?我嘛不知道。头头们上下班，出门开会，坐在汽车里嘛都说。还有武大郎一间呢!&rdo;

&ldo;别胡安，哪能有我的份儿!&rdo;伍海量虽然这么说，意外的好消息使他那张短脸闪出惊喜的光彩。

邢元说：

&ldo;我不骗你。我也不跟你争。要是分房给你，我服气，咱俩条件一样，都是倒插门女婿，住着老丈人的房子。可是咱一条男子汉不能总寄人篱下。当然你比我更难，你老婆又和别人结了婚，你住在人家算哪一号?多窝囊!我就是不眼那群头头们，哪件事他们不吃香喝辣的?天天上班，干脆说就是找便宜来的。他们要把我惹火了，我把他妈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兜出来。咱光脚不怕穿鞋的。无产阶级、天不怕地不怕!&rdo;

&ldo;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没鼻子没眼儿的事别随便往外扔。&rdo;伍海量阻止他继续说。

&ldo;去!要不说你是武大郎!连骨头都不够长!我姓形的虽然小学毕业，人事不比你懂得少。你原先在制镜厂是管生产的，为嘛王大拿一手抓着生产供销两样偏本给你，楞叫你管技术?懂得吗?就因为你不是关老爷的人，人家不信你。你别象孙猴子，拿着弼马温当个什么官儿!别看分给你一间房，那因为不给你说不过去。拿你去堵住人们的嘴，再怎么干都成了!&rdo;

&ldo;好呀!&rdo;刘来突然把半棵烟往地上一扔，发火道：&ldo;敢情你们在上边暗含着把油水都分光了，把我们几百号工人都蒙在鼓里。邢没准儿，你小子也不够!要不是工作组拿掉你的房子，这些话你死也不会往外说!&rdo;

邢元怔住，他忽然醒悟到自己话说多了。冲动最易坏事。兰燕插进嘴来：

&ldo;你们可别往外边去瞎造!我早对小邢说过，给我们房子也不要。头头们叫小邢搬去，不就因为他是司机，晚上看电影看戏，半夜去接站看病，随时都能把他从被窝里掏出来?&rdo;

&ldo;别唬我们了!&rdo;王宝说，&ldo;要给我一间，每天夜里掏两次我也干，别净说头头们吃香喝辣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沾一沾也捞点油腥呢!&rdo;

&ldo;滚，别在这儿耍臭嘴!&rdo;兰燕上来使劲给他一巴掌，掉下脸儿说：&ldo;就这样还想在我这泡假?美的你!&rdo;

&ldo;唷!&rdo;王宝挨了一下，不但没急，反而扭过脸逗弄邢元：&ldo;嫂子拍我肩膀一下，你可瞧见啦，吃醋吗?哎--&rdo;

邢元的心思在房子上，根本没理他。

伍海量怕他们逗急翻了脸，一推王宝说：&ldo;耍什么二皮脸，还不干活去!贝雕车间好几台电砂轮都不转了。&rdo;然后又转脸求邢元，&ldo;去拉几趟吧!那两万个彩蛋霉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天再热，霉得会更厉害，将来返工都洗不干净。&rdo;

&ldo;怨谁?怨我?&rdo;邢元小眼一瞪说，&ldo;你们头头们没弄好，叫我来回拉，我不受那份累。汽车不在院里吗?自己拉去!&rdo;

刘来嘴角含着讽意说：

&ldo;反正外贸给钱了，叫外贸赔呗!&rdo;

&ldo;那怎么行!&rdo;伍海量半仰着头对大个子刘来说，&ldo;发霉的原因是咱们没洗净蛋壳。再说，外贸还压着咱一笔贝雕和羽毛画的钱呢，人家正要用这笔钱顶这批货。&rdo;

&ldo;人家是正正经经做买卖，咱们头儿才不费这份脑子呢!我给你出个主意吧--&rdo;刘来似笑不笑地说，&ldo;把这两万个彩蛋都处理给职工。五分钱一个，拿回家把蛋挖去，至少外边那锦缎糊的小玻璃金也值，我们情愿不要这个月的奖金了。&rdo;

&ldo;那厂子就该关门了!&rdo;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郗半民着急地说，&ldo;五分一个得赔多少钱，最少也得四万块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