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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母亲问他要卡号，要补贴一点微薄的生活费给他，他也没肯。

每天深夜，23岁的岑野躺在跟赵潭合租的小房间的上铺，床边挂着一把并不算很好、却花光他所有积蓄的吉他，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漆黑远方。心里就像有个洞，永远也填不满。

好在，组建朝暮乐队后，在长沙已小有名气，只是表演机会还太少，参加音乐节和办巡回演出更是还摸不着边。但是岑野相信，他那空空冷冷的心中，充满信心，那只是时间问题。后年，甚至明年，他们一定会被大众赏识，甚至被专业制作人赏识，一定能混出个人样。

想到这里，岑野的胸口就热乎乎的，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掏出烟，咬了一支，刚想点，躺下铺的赵潭就出声：&ldo;他妈的别躺床上吸烟，搞出火灾我们赔不起。&rdo;

岑野答道：&ldo;老子还没点呢!&rdo;三两下滑下来，坐赵潭床上，一边抽烟，一边手指敲在膝盖上，打着拍子。

赵潭观察他的神色，问：&ldo;又想出什么新旋律了?&rdo;

岑野很冷酷地笑笑，手指还仿佛停不下来般抖动。赵潭坐起来，手搭他肩上：&ldo;今天什么玩意儿刺激你灵感了?&rdo;

岑野的手指忽然停住。

赵潭问及，他才意识到，有一段旋律，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这才令他的心始终未能真正平静，令他的心在深夜里也躁动不安。

一幕画面一闪而过，女孩坐在琴边，面容安静，眼神沉迷。

&ldo;老子每天都能自动到达灵感高潮。&rdo;岑野说。

赵潭笑：&ldo;滚。&rdo;

抽完一支烟，岑野干脆爬起，披着厚军大衣‐‐他们从市场便宜买到的，挺酷，还保暖‐‐爬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小桌前，打开台灯，抽出几张纸和笔，开始写旋律。

赵潭玩了一会儿手机，眼见两点半了，说道：&ldo;喂，早点睡，明天晚上还有黑咖的表演呢。&rdo;

岑野头也不回，&ldo;嗯&rdo;了一声。赵潭知道劝不住他，自己干脆很快就呼噜声大作。只剩这低矮的楼房里，狭窄的一扇窗，一盏小灯，在冬日寒意的包裹中，彻夜明亮。

等到赵潭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看到那个削瘦的人影还趴在桌前，吃了一惊。&ldo;卧槽!&rdo;赵潭跳起来，抓住岑野的肩：&ldo;你他吗要不要身体了?又通宵?&rdo;

岑野这才慢慢往后一靠，那双深邃的眼睛下，照例一团黑眼圈，白皙的脸愈发的苍白，修长十指却玩转着铅笔，淡淡笑了：&ldo;老子这就去睡，写、完、了。&rdo;他打了个深深的哈欠，仿佛突然化身一只死狗，慢吞吞爬上床，&ldo;轰&rdo;然倒下，几乎是下一秒就响起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赵潭没有办法，拿起桌上的几张纸，低声吟唱了几句旋律，眼睛里已渐渐泛起笑。

然而岑野今天没办法睡太久，有活要干，还要提前去大名鼎鼎的黑咖酒吧彩排。以至于全部活儿忙完了，酒吧也已开始晚上的营业。还没到他们的表演时间，在热闹的音乐声中，他居然就趴在酒吧一隅的沙发上，呼呼睡着。同伴们知道他累极，也没喊他，想着在表演开始前，让他多睡会儿。

键盘手张海是他们中间年龄最大的，已有二十八、九，也是老江湖了，只是一直没混出什么名堂。他是湘城本地人，技术一般，人脉却广。来黑咖的演出机会，也主要得他从中斡旋。张海今天很难得地提前到了，他穿一身亮闪的皮夹克，嘴里叼了根廉价雪茄，生得糙皮满脸，干瘦却精神。他一看到瘫在沙发上的岑野，就皱眉骂道：&ldo;都要开始表演了，这小子怎么睡了?&rdo;

辉子其实不是他们的专职鼓手，还兼了另一个乐队的，这年头，一支新的、没有任何背景的乐队，想要找到每一个合适的成员，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不过每次练习演出，辉子都准时到，也算尽职尽责。此刻他就倚在张海身边，坏笑：&ldo;这小子不会昨晚上自己玩过头了吧?&rdo;

赵潭答：&ldo;少胡说八道，他昨晚有灵感，通宵写了支曲子，很不错，回头我们再仔细排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