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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和玉霜同房六千五（第1页）

今日的天气其实是不错的，白日之时晴空万里，夜晚之时繁星点点。

朦胧的月光挥洒在宅子上空，如同给宅院蒙上一层轻纱，一些月辉透过窗纸散入屋内，水汽缭绕间，但见浴桶中一道乳白婀娜的倩影。

宋言的...

春风拂过莲池，水波轻漾，忆莲花瓣随风旋舞，落在青石阶前。林素衣立于门畔，手中竹简尚未放下，墨迹犹湿。她望着远处学堂里传来的琅琅书声，孩子们齐诵《百姓春秋》开篇：“史之始也，不在庙堂钟鼎，而在田间一语、灶前一叹。”声音清亮如泉，穿透晨雾，洒满醒园。

她缓缓前行，脚步踏在记忆铺就的路上。三年来，《续纪》已成国之重典，而“赎忆亭”如星火燎原，遍布边陲小镇、深山村落。每一处亭中燃起的心灯，都是一个灵魂对沉默的告别。但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这日午后，驿马疾驰入敦，尘土未歇，便送来一封加急密函??来自京师御史台。柳含烟亲自拆封，脸色骤变，随即快步走入内堂。

“素衣姐，”她声音低沉，“李承言被罢官了。”

林素衣正校阅一份西北边民呈报的旧案卷宗，闻言笔尖一顿，墨滴坠落纸面，晕染出一片漆黑。

“罪名是‘煽动民心，妄议先帝’。”柳含烟将奏报递上，“皇帝下旨暂停‘民议修史局’运作三个月，称要‘整肃纲纪，厘清界限’。各地听证会一律延期，已有十余名民间史官遭地方官府拘押。”

屋内一时寂静。窗外风止，连莲叶都不再摇曳。

良久，林素衣起身，走到墙边那幅“共忆网络图”前。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南诏、河西、岭南、黔中……那些红点如同灼热的星子，在她眼中燃烧。

“他们怕了。”她低声说，“不是怕谎言被揭，而是怕真相太多，压垮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秩序。”

柳含烟咬唇：“你要回京吗？”

林素衣摇头：“不，我要去更远的地方。”

三日后，她独自启程，未带随从，仅背一囊书稿，穿粗布衣裳，扮作游方女史，沿古道南下。她要去的地方，是地图上从未标记的一处隐秘之地??滇西瘴岭深处的“哑谷”。

据老僧临别所言，三十年前共忆堂覆灭之际，周砚秋曾遣七位弟子携残卷分逃四方，其中一人，便是他的亲妹周砚兰。此人自幼失声，却以手语与笔录记事，最后踪迹便消失在南疆群山之中。

“若《百姓春秋》尚有遗稿，必在她手。”老僧曾道，“但她不再信世人能听真话，故藏身于‘无人敢去、无人记得’之处。”

林素衣一路跋山涉水，经怒江铁索桥，越哀牢险径，终至一处被浓雾封锁的山谷。入口立着一块无字碑，碑下供着一只断笔与半盏熄灭的心灯。她依约取出宁霜留下的玉佩，置于碑前。片刻后，林间传来??之声，几个身影悄然现身，皆蒙面裹巾，手持竹矛，目光警惕。

为首女子双目清明，右手五指蜷曲畸形，似曾遭酷刑折断。她盯着玉佩良久，忽然跪地，以额触石，泪流满面。

当夜，林素衣被引入谷中寨屋。篝火旁，那位女子用炭条在木板上写下名字：**周砚兰**。

随后，她指向屋角一口铜箱，开启之后，竟是整整三十卷未曾面世的《百姓春秋?外编》，专录皇室秘辛与权臣暗行，尤以先帝夺位前后最为详尽。更有附册《助恶录》，列出当年参与焚毁共忆堂的官员、太监、兵卒名录，连执行火刑的小校姓名亦不遗漏。

“她一直在等一个人。”柳含烟后来听闻时喃喃，“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这些名字不再只是秘密。”

林素衣在哑谷住了四十天。期间，她与周砚兰以笔代言，昼夜交谈。她得知，这位女子三十年来收容各类因言获罪的逃亡者，教他们用手语交流，用图画记录，甚至创出一套“无声史法”??以动作、表情、符号串联记忆，代代口传手授。

“她说，当语言被禁锢，身体就成了文字。”林素衣在日记中写道，“每一个手势，都是一个字；每一次凝视，都是一句话。”

离别那日，周砚兰赠她一本皮册，封面无题，内页却密密麻麻写满人名??全是共忆堂遇难者及其家属。末页有一行小字：

>“姐姐，哥哥临终前说：‘只要还有一个字活着，我们就没输。’

>现在，我把这个字交给你。”

林素衣捧册而泣，伏地三拜，然后转身离去。身后，山谷中的众人列队相送，人人举起一只手，掌心朝天??那是他们独有的致意方式，意为“我愿说出”。

归途中，她并未直返敦煌，而是绕道黔中苗寨。此时正值“歌祭月”，全族青年齐聚鼓楼，轮番吟唱新编口传史诗《百死不悔》。歌词讲述一位女子为揭露官府贪腐，冒死赴京告状，途中被捕，受尽酷刑仍不肯改口，最终被活埋于乱石岗。其魂化蝶，夜夜飞回故乡，唤醒沉睡的记忆。

林素衣静坐聆听，直至曲终。她起身走上高台，问：“你们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人群沉默。

“她姓韦，名阿?。”林素衣打开周砚兰所赠名册，“她在贞元十九年三月七日写下诉状，同年五月十三日失踪。她的三个孩子，两个饿死，一个被人贩子拐卖。如今，我们找到了那个幸存的儿子，他已经六十八岁，住在云南边境的一个茶马驿站。”

全场哗然。

她继续道：“历史不该只记住她的死，更要记住她的名字。今天，请你们把这首歌改一改，加上她的真名。”

翌日清晨，新的歌词传遍山寨：“韦阿?，你不孤单，你的声音穿过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