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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死神睡神（第1页）

赫卡忒这温柔而清脆的声音，终于唤回了赫墨拉的意识。

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她是真的心乱如麻，一头拴在母神那里，一头拴在“那件事”上，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思绪都已...

“你……你这个坏家伙！”阿玛耳忒亚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被撩拨得心神荡漾的羞恼。她猛地抬手想要推开宙斯，可那纤细的手腕刚触到他结实的胸膛，便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缩了回去。她的指尖微微发烫，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接触，已将神王的气息烙进了血脉。

宙斯低笑一声，顺势将她圈得更紧，鼻尖几乎贴上她微颤的睫毛。“怎么，害羞了？”他的嗓音低沉如雷鸣余响，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可你刚才出神的样子，分明是在想我??不然，为何我一出现，你的心跳就乱了节奏？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阿玛耳忒亚咬住下唇，不肯承认。可她藏不住??那双金瞳深处泛起的涟漪，耳尖悄然染上的绯红，还有胸口起伏间泄露的急促气息，无一不在诉说她内心的波动。她是海洋的女儿，本该如潮汐般恒定从容，可面对这个男人，她却总像初春融雪时的第一道溪流，不受控制地奔涌、溃散。

“我才没有……”她小声反驳，声音却软得如同被风吹化的云絮，“我只是在想……最近人间的事。”

“哦？”宙斯挑眉，稍稍退开些许，好让她能直视自己的眼睛，“人间？哪个角落又惹你忧心了？莫非是克里特岛上的祭祀出了差错？还是尼罗河畔的子民忘记了献祭的时节？”

阿玛耳忒亚摇头，眸光微闪：“都不是。我在想……那些凡人。他们明明寿命短暂，朝生暮死，却仍执着于爱恨情仇，争权夺利，甚至为了一点虚名就能舍弃至亲。可有时候，我又看见母亲抱着夭折的孩子痛哭三天三夜，直到泪水化作泉水；看见少年徒步千里只为带回病重父亲的一味药草……他们在明知终将归于尘土的前提下，依然选择去爱、去信、去牺牲。”

她说着，语气渐渐凝重，不再有先前的娇嗔与躲闪。“陛下，您掌管命运之轮，主宰雷霆与秩序。我想问您一句??若生命注定短暂，若结局早已写定，那过程中的悲欢，是否还有意义？”

宙斯怔了一下。

这不像平日那个贪吃贪睡、懵懂天真的阿玛耳忒亚会问的问题。这话出自她的口，竟带着一种近乎哲思的深邃，宛如月光穿透浓雾，照见湖底沉眠千年的古碑。

他缓缓松开环抱她的手臂，坐起身来，目光落在宝座旁那根象征神权的雷霆权杖上。银白色的电弧在其顶端跳跃，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道裂光。

“你说得对，”他缓缓道，“凡人的生命不过弹指之间。一万年对神而言只是晨昏交替，对他们却是十代人的轮回。他们出生、成长、相爱、老去、死亡，快得就像流星划过夜空，来不及看清轨迹，便已熄灭。”

阿玛耳忒亚静静听着，不敢打断。

“可正因如此，”宙斯转头望向她，金色的眼眸中燃起温柔而炽烈的火焰，“他们的每一刻才显得尤为珍贵。一只蝴蝶振翅飞过花园，只停留三秒，但它所触碰的花蕊，会在多年后结出果实。一个母亲含泪种下的橄榄树，百年后仍为路人遮阳避暑。凡人或许不知未来，但他们用行动在时间长河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阿玛耳忒亚的脸颊，指尖带着雷霆的余温。“所以，答案是：有意义。哪怕结局注定，过程本身就是胜利。就像你此刻问我这个问题??它本身，就是一种觉醒。”

阿玛耳忒亚眼眶微热，喉头哽咽。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克吕墨涅能在经历千年孤寂后重获新生，为什么迈亚甘愿放下骄傲成为侍女，为什么那么多女神宁愿承受嫉妒与煎熬也不愿远离宙斯身边。

因为在这个永恒冷漠的宇宙中，唯有情感能让时间变得厚重，让存在拥有重量。

“陛下……”她轻声道，“我以前总觉得，做神仙最好了，不用生病，不会衰老，永远年轻美丽。可现在我才懂，真正让人羡慕的，不是永生，而是‘在乎’的能力。凡人之所以动人，是因为他们会为一个人流泪，会为一句话赴死，会把短暂的一生，活得像一场燃烧的盛宴。”

宙斯笑了，这一次，笑容里少了戏谑，多了几分动容。

“阿玛耳忒亚，”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如同吟诵一首失传的圣歌，“你知道吗？你比许多活了千万年的神明，更接近‘神性’的本质。”

她愣住。

“所谓神，并非只是掌控风雨雷电，也不是凌驾众生之上。真正的神，是理解万物悲欢、容纳世间矛盾，并依然愿意为之动容的存在。你今日这一问，已触及了神格的核心。”

话音未落，整座奥林匹斯山忽然轻轻震颤。

一道纯净的光辉自阿玛耳忒亚体内升起，如晨曦破晓，缓缓流转于她的四肢百骸。她的发丝无风自动，原本略显稚嫩的面容开始沉淀出某种庄严之美，周身的气息也从柔润如水，逐渐蜕变为浩瀚如海。

这是……神格的升华！

宙斯并未惊讶，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眼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当一位神明真正理解“爱”与“牺牲”的意义时，其灵魂便会迎来蜕变。

光芒持续了约莫半炷香时间，最终收敛入体。阿玛耳忒亚睁开眼，瞳孔中似有星辰旋转，又似潮汐涨落。

“我……我感觉自己不一样了。”她喃喃道，“好像听见了远方海岛上的歌声，感受到了极北之地冰川的脉动……整个大洋，都在与我共鸣。”

“当然，”宙斯微笑，“因为你不再是单纯的哺育之神、丰饶之母。从今往后，你是‘心灵觉醒之神’，执掌启蒙、顿悟与情感升华之力。凡有生灵在迷茫中寻得答案，在痛苦中觅得光明，皆可向你祈祷。”

阿玛耳忒亚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她曾以为自己只是个爱吃蜂蜜蛋糕的小神，依附于神王的宠爱而存在。可如今，她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神职??不是赐予，而是通过思考与感悟赢得的权柄。

泪水无声滑落。

但她很快扬起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您，陛下。不是因为您给了我神位，而是因为……您从未把我当成无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