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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于人间尽白头荡尽诸邪再回首（第2页）

只是任凭少年的拳头招呼在自己的脸上，身体上，他只是一声不吭，仿佛那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的拳头可以稍稍缓解一下此时他内心的愧疚和少年失去亲人的愤怒。

直到陆傲晴慢慢地朝着白骨的方向跪了下来，少年的拳头才似乎慢了下来。

陆傲晴看着眼前的白骨和这个此时一定无比孤独的少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老者静静地看着这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并没有上前制止。

尽管陆傲晴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甚至在老者看来，这都远远不够，在成为强者的道路上，他挨得拳头还是太少了。

老者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反而却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感。

正当他想要哈哈大笑时，陆傲雪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边，拉扯着他的长袖，嘴里使劲地喊着：“大爷爷，大爷爷，你来了呀。”

老者看着已经醒过来的陆傲雪，原本挂在脸上的严肃一瞬间都迅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孩童般治愈的微笑，一边笑一边对身边的陆傲雪说：“哦，小雪儿睡醒了，你可把爷爷给吓坏了。”

说着便顺手将陆傲雪举起来，夹在了自己的腰间，并轻轻捏了捏陆傲雪的耳朵跟她说：“以后，可不敢这样了哦，小雪，你要是出啥事，爷爷也没心情活了。”

“不会的，有哥哥在，雪儿不会有事的。”陆傲雪一边说一边指着正在不远处挨揍的陆傲晴。

“爷爷，你快让他停下来，哥哥快被打死了。”老者听得陆傲雪这么说，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爷爷这就去救你哥哥。”说完一个瞬步就来到了少年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拳头。

老者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仇恨和愤怒染红双眼的可怜少年，冷冷的说道：“少年人啊，你可不要太过于天真了啊，当灾厄来临的那一刻，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人，又凭什么去拯救别人哪？弱小可不是宣泄愤怒的借口，在远比你们还要强大的力量面前，你的愤怒，你的悲伤，都不值一提。你们之所以还活着，你要明白，不是那一堆森森的白骨喂饱了猎食者的肚子，让他停止了杀戮，而是我拯救了你们，因为我比它更加强大，这个世界，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被拯救，所以，你们之间本没有什么仇恨，这虚无的仇恨横亘在你的心里，愤怒之所以会蒙蔽人的双眼，不就是因为你们还活着吗，心中多一点感激吧，少年，感激我这个愿意拯救你的人，也感激那个愿意为你而死去的人。”

老者说完，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少年的印堂穴，那个暴怒到歇斯底里的少年才轻轻地又重新睡了过去。

等他彻底睡过去之后，老者一把便将其扛在了自己的肩头。

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拉着陆傲雪，转过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对着已经被揍得不成人样的陆傲晴说：“走吧，小鬼，如此弱小的你啊，不如就这样卑微而低贱地苟活在老夫的身后吧，只要老夫还活在这个世上，你，就不会死！”

“是是是，大爷爷，不过我可绝不会一直躲在你身后的，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独挡一面的存在。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你就尽可能的活吧，你一定会看到那一天的。”

陆傲晴缓缓地从沙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身上的血渍和沙土，不知从哪里又找了一个又枯又弯的红柳条，拄在了手中。

老者斜着眼看了看这个在灼热的阳光烘烤下依然无比倔强的少年，便就转身启程回营寨去了。

就这样，一位老者，三位少年，在茫茫的大漠中再一次踏上了归程。

那长长的沙路，一直绵延到无法预知的时空尽头，脚底的温热不断拷问着陆傲晴伤痕累累的身体，天上的太阳用那一道道滚烫的线条尽情鞭笞着他骄傲的灵魂。

此时的陆傲晴才真切的感受到，从来没有哪一天，自己像今天一样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历经生死考验之后仍然活着的幸福，只有那足够炽热的痛苦，才能让一个颓废的灵魂重新获得生命该有的温度。

恰如那平静而又深沉的青土湖水，又如那湖水旁丰盈的水草边低头沉默的狼驼们，在那无尽的深沉和平静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哪？

小小的陆傲晴艰难地拄着自己的拐杖，眼神随着沙漠中清凉的风飘向了平静的湖水深处。

不知为什么，心底里总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在召唤着他，他有预感，他还会再次来到这个神秘的地方，来亲自解开其中的秘密，会很快的，很快。

陆傲晴一行人回到山寨的时候，太阳早已经落下山去，经过一天的行路，陆傲晴已经几乎走去了半条命。

看到山寨灯光的时候，他连滚带爬的来到这个寨门前，守门的喽啰们看见他满脸尘土衣衫不整的样子，险些没认出来，直到随后赶到的老者大喊了一声“开门！”守卫们才赶紧打开了寨门放他们进来。

寨门一开，陆傲晴一溜烟儿地便冲到了厨房的水桶旁，对着桶中的水便是一通畅饮狂饮。

一直喝到水堵在嗓门眼上再也下不去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在随意的用水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泥垢之后，就拖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身体回房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