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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传来陌生的触感,我怔了一会儿,而后轻轻笑出了声音:“陛下可还好?”
“朕一切都好。”
喝药的时辰到了,林嬷嬷侍奉我喝了药,才带着伺候的宫女出去。
裴砚只坐在榻边,手中执了书卷,正看的认真,我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却渐渐敌不住药力,昏昏欲睡起来。
半睡半醒时,我感觉到裴砚轻抚着我的长发,声音低沉,带着说不出的诱哄:“长宜?”
我用力睁了睁眼,却还是困的掀不起来眼皮,只低低“嗯”了一声。
“那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容妃会刺杀朕?”
我又低低“嗯?”了一声,随口嘟囔道:“她的剑藏在袖子里……我跪在那儿……看到……”
他又唤了我两声,见我呼吸逐渐平稳,才最后为我掖了掖被脚,提步离去。
我听着他越走越远,直到没了声音,我才睁开眼,无声冷笑。
裴砚这多疑的性子,果然是天生的帝王,其实容妃的刺杀,不正是他一手促成的吗。
抄家灭族之恨如何能忍?可他却在萧家没了之后,表面上将容妃留在宫中,仍然善待她,暗地里却提了李美人频频打压她,一步步将她逼至绝境,最后再名正言顺将其除去。
算的何其精准,算的何其巧妙。
———
事情如我所想的那般,我与裴砚中间的隔阂终于消散些许,在我养伤期间,是林嬷将外面的事一一告诉我的。
太后本就身子不好,那日受了刺激惊吓,又吐了血,醒的时日少,沉睡的时候多,情况已是不太好了。
而容妃则因刺杀皇上,被打入冷宫,赐了毒酒。听说她死前曾痛斥皇帝无信不仁,虚伪至极,不堪为君……
听说因着我的身份与经历,朝臣也闹好几次。就连太后清醒时,也拉着裴砚的手,让他保全皇家颜面,马上处死我,可都被裴砚压下来了。
秋去冬来,在接近年关时,我的伤也终于好的差不多了。
过年时,裴砚大封后宫,我被升为昭仪,并赐了封号,宁。
太后终究是没能挺过这个冬天,在正月初九的时候薨逝。
裴砚难过极了,喝醉了酒便来我这哭,哭了一宿又一宿,他说,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母亲了。
寒夜漫漫,我将他抱在怀中,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喃喃道:“我与陛下都是没有母亲的人了……”
8
贞平四年的九月,裴砚册封李美人为后,来年五月,我有了身孕。
初有孕时,我总觉得神思倦怠,懒懒提不起精神,每日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我心中担忧,可林嬷嬷只将安胎药一勺一勺喂给我,满面慈祥的看着我道:“女子有孕都是这样,娘娘且放宽心。”
我低低应了声,心中却愈发不安。
怀孕的第三个月,我的嗜睡之症越发严重,就连裴砚都察觉出不对劲,寻了太医为我诊治,却并未查出来什么。
越是查不出来,我心里越是慌乱,甚至怀疑过裴砚是不是不愿意让我有孩子。
我不敢再入睡,只要稍有困意,便将银针往手指上扎,十指连心,顿时疼的我眼泪直流。
所幸这些痛没有白受,我终于那天晚上的子时抓到了人,是林嬷嬷。
自我有孕后,她便趁着为我守夜时,在子时将香炉的毒香燃上,两个时辰后再换掉毒香。
那香燃起来没有一点味道,却会使孕妇时常昏睡,身子日渐虚弱,待生产之时,便是一尸两命。
林嬷嬷被当场抓住,面上却无半点慌乱,竟还有一丝解脱,她最后一次对我叩拜,声音带笑:“昭仪娘娘如此聪明,老奴早知道会被发现,”她微叹了一口气,歉疚地看向我:“可太后之命,老奴不得不从,对不住您了。”
难过吗?不难过,我早知道她是太后的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天真,去贪恋那一分如母亲般的温暖。
如今梦醒了,梦也早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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