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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赵羽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了摘下颈上玉佛。她轻轻将玉佛放在了盲人女子脚边，随即跳下马车，对车里的人弯腰鞠了一躬。

&ldo;救命大恩，说谢太单薄了，而且你们都听不懂。可我现在一无所有，离开之前，除了一块看起来还值点钱的玉和一声谢谢，没有什么别的能报答你们了。真的很感谢，也谢谢你们这些天对我的照顾。&rdo;

&ldo;主人，她这是走了吗？&rdo;图娅的身份，没资格在达塔和主人说话时插嘴，可看到赵羽躬身后毫不迟疑地转身而去，她捡起赵羽留下来的玉佛，终究着急得出了声。

&ldo;漠南现在到处都乱着，她身上一点吃的都没有，还把自己唯一值钱的玉留了下来……&rdo;担忧说到一半，图娅见主人将手掌摊了出来，脑袋转了两圈，才把玉佛搁上去，嘴里的话也自然断了。

盲人女子摩挲着笑面佛圆润流畅的线条，又是半响沉默后才开口，&ldo;图娅，把她叫回来吧。&rdo;

&ldo;主人……&rdo;这一回换达塔着急了。

&ldo;达塔！我信任你，才只留你在身边保护，你是看只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抗命我也惩罚不了你，就可以不听我的命令了吗？&rdo;

&ldo;达塔不敢！&rdo;达塔的脸瞬间苍白，顾忌着逃难的处境，又不敢大礼告罪。

&ldo;不敢就好。图娅，去吧，把她叫回来。你们记着，等她回来，还是&lso;他&rso;。&rdo;

&ldo;是！&rdo;

与达塔双双应命后，图娅生怕赵羽走远，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ldo;嘿，你别走，主人叫你回去了。&rdo;图娅扯住赵羽的衣袖，一边比划着解说，一边想把赵羽往马车处带。

从图娅的手势和动作里将她的话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赵羽摆手推辞道：&ldo;小妹妹，谢谢你和……是你家小姐吧？我谢谢你和你家小姐了，非亲非故的，我也不好总赖在你们那，我该走了，真的……&rdo;

赵羽知道，身无分文的自己独自踏上一无所知的异时空，必将前途艰难，所以哪怕有些过意不去，她这几天还是选择继续在盲人女子那打扰。不过，当她们同伴的戒备演变成芥蒂、恶意，甚至催生了他们之间的争执时，她又怎么能继续死皮赖脸呢？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真是一只难民队伍的话，她的救命恩人处境也不妙。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她的恩人是主人，与同行中唯一能保护她们的男仆发生嫌隙，也是不好的。所以，走吧。如果真是乱世，多活的这几天，也算赚的，就不要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猜出图娅的挽留后，赵羽自然是坚决推辞的。可惜，这种时候，语言障碍带来的不便，无限放大。两人鸡同鸭讲闹了半天，甚至在死气沉沉的流民队伍里都激起了一些好奇的视线。

图娅不敢替主人召来关注，怕耽误越久好奇的人越多，索性选择了生拉硬拽。赵羽一不留神，被她踉踉跄跄地拖走了几步，好容易才定住脚跟。

至此，一人欲走，一人想留，僵持在了原地。

第3章【到此为止了吗？】

&ldo;啊‐‐&rdo;

一声惨烈的尖叫，打破了北胡流民水岸边的沉闷忙碌，也打破了赵羽和图娅之间的僵持。

不知何时开始，铁蹄奔杀，马刀挥舞，许多在湖边打水的流民，来不及直起腰来，头颅便已在湖面上溅起了血色水花。很快，呼喊声，求救声，哭泣声，混乱成一片。

&ldo;是西武人！&rdo;

&ldo;西武人杀来了，快跑！&rdo;

&ldo;蒙根，后面！&rdo;

&ldo;母亲，醒醒，希兰害怕……&rdo;

……

&ldo;图娅，别管那个人了！快回来，我们要走了！&rdo;

轰隆的马蹄声让图娅的面颜褪尽了所有血色，直到达塔的呼唤让她回神。四处是同胞临死的悲音，图娅想起达塔之前那句&ldo;卑鄙的西武人&rdo;，却在此时，才算有了最真切直观的体会。

图娅终于放开了赵羽的衣袖，眼神复杂地再看她一眼，便打算跑回主人身边。恰好茫然四顾搞不清状况的赵羽也回过了头来，对上赵羽琥珀色眼睛中的迷惘，图娅脚步一顿，终究还是探出了援手，&ldo;快来！魔鬼来了，他们杀起人来不认人的，而且你身上穿的是我们猛戈族的衣服！&rdo;

达塔不敢再耽误功夫，见图娅拉回了赵羽，只是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就转身抖起了马鞭，&ldo;主人，图娅，都抓紧，我看西边还有缺口，我们得趁着他们包围前逃出去。&rdo;

人间地狱的突然降临，让赵羽浑浑噩噩的，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马车。

马车逃命时带起的剧烈颠簸中，赵羽泛白的指节死死地扣住了车梁。哪怕看不到车外的情景，哪怕听不懂车外人的言语，但至少人类惊恐的惨叫是共通的。

所以……果然是难民？甚至可能是战乱中的难民？！我的天啊，我这是穿越到了什么时代！

从前只是作为一个浅薄的旁观者，冷漠的旁观着史书上的战争和死亡数字，所以哪怕赵羽之前大胆地猜到了&ldo;难民&rdo;，也只是让她愈发感念救命恩人的善良。直到此时经历着屠戮，甚至成了待宰羔羊中的一员，她才体味到那句真理‐‐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ldo;达塔，一直往西不行，找机会换个方向。&rdo;

&ldo;主人放心，我知道他们可能是故意赶我们去西边，方才我发现他们西北方向也还没来得及堵上，已经转过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