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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硬生生忍着什么也不说,蛰伏这么多年。
这才是真正的灯下黑。
毕竟谁能想到,当今会有胆子在关陇世家的大本营里搞事情,并且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搞事情的。
要知道,当今还是太子的时候,后院的太子侧妃太子良娣良媛各路美人,几乎都是世家送进去的。
那时候太子有一点点异常,世家都会了如指掌。
“让衙门里的人,盯着点宋钺。”崔家主道,“无论是什么人,总归是要借着宋钺的手捅出来,呵,咱们这位皇帝,还是很讲究的。”
世家根基深厚,在这片大陆之上经营这么多年,底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若是皇帝师出无名要对付世家,势必会引起动乱。
所以皇帝只能通过迂回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此时,被这些家主忌惮着的宋钺,已经洗洗上了床,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宋钺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睡不着,“贺境心,如果没有人来替荣娘收殓尸骨的话,我们掏点银子,给她买口棺材,把她葬了吧。”
贺境心睁开眼睛,她偏过头看向宋钺,黑暗之中,只能朦朦胧胧看清楚一个轮廓,“宋钺。”
宋钺翻了个身,面朝着贺境心,他现在心情很复杂。
其实一开始,宋钺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茶楼里出了一桩凶杀案,他一心想要抓住凶手,给死者一个公道。
可是现在,他却茫然的发现,他想要寻找的公道,真的存在吗?
宋钺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擅长探案刑侦,如今这个案子,已经死了两个人,春杏作为被世家推出来的凶手人选,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佐证她就是凶手,她一口咬定一切就是她干的,这种情况下,春杏难逃一死。
“以前,我总觉得我能做好一个官,在永昌县的时候,我觉得我距离一个好官近了一步。”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并非如此,这一路上,我都是靠着你们的帮忙,才能走到现在。”
“田成不应该死,荣娘也不应该死,春杏更不该死。”宋钺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贺境心能听出来,他平静声音下的那股子沮丧和挫败,“我真的能做好吗……”
贺境心暗叹一声,所以说啊,她希望这个人明白人心的残酷,却又不希望他明白。
这世界看似明媚美好,但藏在其中的不堪,从来没有少过。
“怎么,想放弃了?”贺境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宋钺的手,搭在了贺境心的腰上,他往贺境心那边挪了挪,脸藏在了她的肩窝里,“不想放弃,贺大丫,我没有那么脆弱,我只是……我只是……”
他只是忽然发现,上位者之间的博弈,只是动一下棋子,便有人身不由己的死亡,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父母官,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贺境心。”宋钺声音压得很低,语调很轻,“我会变得更厉害的。”
贺境心嗯了一声,“睡吧,明天起来,会有很多事。这阳直县县衙上上下下,除你之外,怕都是世家的人,他们会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你要想办法,联络上并州府的驻军,还要想办法在世家之前,找到当今留在阳直县的人。”
阳直县在关陇腹地,整个关陇都在世家的把持之下,皇帝在世家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人手绝对不会太多。
如今皇帝的人抛下饵料,世家动了手,世家被拉下了水,但皇帝的人也藏不住了。
世家绝不允许威胁自己的把柄存在。
更深露浓。
女囚牢里,春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盯着天窗看了半晌,那里黑漆漆的,她这才恍然意识到,今日没有月亮。
她觉得有点可惜。
春杏解开了衣裳上的腰带,悬在了房梁上,她站在木板床上,把脑袋放进去,双脚往前走了一步。
“我劝你不要动。”
黑暗中,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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