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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刘煒吗?」
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隐隐传来女生声音,陌生号码准确叫出刘煒的名字。刘煒屏息将手机贴上耳朵,不出声,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只让对方自顾自上演独角戏。
「我知道我突然打来会让你很错愕……毕竟我们那么多年都没有联络,我也不知道我能用什么样的身分跟你联络,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阿峰的近况?我……不好意思直接打给他,觉得自己没那个立场。」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跟他确认,其实也不一定要跟他确认,说不定跟你确认更好!好歹那也是你的乾爹乾妈,你应该会比阿峰更了解他们,只是……我觉得不该让你承担这么多。」
「啊!我好像还没说我是谁?我是齐可蕊,你还记得我吗?」
「齐姊姊?」
当齐可蕊三个字出现时,刘煒再也无法沉默,激动应答。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对方欣喜道。
「好多年了!你怎么会……打给我,不,你怎么会突然要找峰哥?」
「这……这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总之,我们碰个面好吗?我们碰面再谈!我等等将地址发给你,你坐计程车来,之后我再补你车钱。」
通话结束,刘煒仍无法克制情绪。若要他列举他不到二十年的年轻人生中,有什么已经失联却无比想念的人,齐可蕊绝对榜上有名,她与刘衍峰让他的童年有短暂而可贵的快乐,若不是有他们,他恐怕捱不过、早已前去找寻母亲的足跡。
「你很快乐吗?」人偶在通话结束的剎那发声。
「对!所以你不要烦我,我想要保持这种愉快的心情。」
「她是谁?」
「齐可蕊,齐姊姊,我堂哥的前女友,以前峰哥住在刘家神坛备考时,她常来陪我玩,我们好多年没见了。」
「你们有多少年没见?」
「八年?不,九年?反正不超过十年!」
「婴童一暝大一吋,人类的生长是以时日计算,你最后一次见到齐可蕊已超过三千日,你还记得她的长相、身形、声音吗?你能肯定打电话来的人确实是齐可蕊吗?」
时常有人称疑惧是种子,会随着各种外来因子逐渐茁壮,最后深植心坎,利用不断向下发展的根鬚穿入骨髓,与血肉同生,将养分吸食殆尽后,张开佈成网的根,使宿主四分五裂。人偶不经意地提问正是那枚疑惧种子,种子成长的速度非比寻常,几乎瞬间夺去刘煒体内蕴涵的各种养分。他的四肢被抽乾力气,喉头的水分再次蒸发。
刘煒无法反驳人偶的发问,他的确无法确认对方真的是齐可蕊。
凭对方知晓自己的姓名、清楚记得自己的电话号码就能肯定对方是齐可蕊吗?坊间诈骗集团还能单凭电话号码谱写一段扣人心弦的绑票还债剧本,更别提诈骗集团已经聪明到光从交易明信就能骗取信任进而榨乾受害者钱财。
地址如约发至讯息夹,刘煒看着陌生地址心里发愁。
是呀!他又了解齐可蕊多少?刘煒仅记得对方的名字、脸颊上两颗对称的黑痣,至于其他的外观特徵甚或个人资料,记忆已然淡薄,他没有更多线索、证据得以证明。
去,或者不去?他无法不去思考对方若真是齐可蕊,这场重逢将给予他的生命多大的鼓励?但他也无法不去想像若这仅只是一场骗局,他又会付出多少代价?
「我能提出排除不确定因素的可行办法。」
「如果你要让我更害怕,倒不如闭嘴。」
「资料库显示,人类属于群居动物,虽需要个人空间,但大体而言仍然无法回避潜藏基因的群聚习性。群聚的最根本是为了生存,好比身处非洲草原的草食性动物成群结队以避免被肉食动物捕食的可能。如果『落单』会增加危险,只要选择『结伴成行』就能大幅降低潜在风险。」
「你是要我找朋友一起去?不可能,我没朋友……」
在「没朋友」三个字脱口的剎那,刘煒想起一个人,一个应该外表人高马大、对认识的人又能两肋插刀,更不嫌麻烦愿意施予援手的人。
儘管他们从未真正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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