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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浪漫到底是什么呀?爸爸!&rdo;孩子看我陷入沉思，唤醒了我。&ldo;最简单地说，浪漫就是给自己留一点空间，给现在的生活留点空间，给未来的生命留点空间。&rdo;我说。

&ldo;那么，这首歌到底是在说什么呢?它说的是不是浪漫?&rdo;

我告诉孩子，我有写歌词的朋友，他们通常做的是填词游戏，把同音韵的字从字典里抄出来，像&ldo;黄昏&rdo;&ldo;微温&rdo;&ldo;化身&rdo;&ldo;气氛&rdo;&ldo;小灯&rdo;&ldo;天真&rdo;&ldo;寒冷&rdo;&ldo;冬雪的早晨&rdo;等等，然后把字填满，一首歌就完成了。有的人一天可以作七八首歌哩!只要他手里有一本字典。

&ldo;你只要喜欢听就好了，不必在乎它是不是真的浪漫。&rdo;我说。

如果我们不去吃一根甘蔗，永远不会知道那根甘蔗甜到什么程度。

可与不可之间

读佛教经典，有一点时常令我感到迷惑。

在佛经里，时常说到&ldo;第一义是不可思议&rdo;的，偏偏佛教有那么多的经典，一方面教我们如何思如何议，一方面又用许多象征、譬喻来描述，让我们去进入那不可思议的境界。

在禅宗的典籍，则时常强调&ldo;法不可言说&rdo;，可是几乎每一个祖师都曾留下开示、公案，说了许多的话来强调那不可说，因此，最强调&ldo;不可说&rdo;的禅宗，在《大藏经》里竟留下了文字最多的论述。

这不是&ldo;以不可说之矛来攻不可思议之盾&rdo;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佛法真的是不可思议，禅心真的是不可说吗?

&ldo;不可思议&rdo;曾出现在许许多多的经典里面，最有代表性的是《华严经》与《维摩诘经》都称为&ldo;不可思议解脱经&rdo;。三十华严里说到诸佛菩萨的智慧、解脱、神力，乃是言语思虑所不能及，所以列举了诸佛有剎土、净愿、种姓、出世、法身、音声、智慧、神力自在、无碍住、解脱等十种不可思议。

另外，在《大宝积经》里说，如来具有身不思议、音声不思议、智不思议、光不思议、戒不思议、神通不思议、力不思议、无思不思议、大悲不思议、不共法不思议等十种不可思议。

如果我们再加上《阿含经》《大智度论》《阿弥陀经》等记载的种种不可思议，就会发现不可思议的事物实在太多了。既不可思、又不可议，我们如何来理解佛法呢?

不思议还是好的，如果&ldo;不可说&rdo;，就是连说都不能说了。什么是&ldo;不可说&rdo;呢?《大方等大集经》与《大品般若经》都说到&ldo;第一义毕竟空故不可说&rdo;。《大般涅槃经》则说到诸法的生与不生都不可说，甚至有深奥的六句不可说：&ldo;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生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rdo;

读到这样的句子，不要讲什么不可说了，就是要把它翻成白话都非常艰难。由于诸佛菩萨的境界不可思议，而诸法又不可说，因此产生&ldo;不可得&rdo;的观念，说一切诸法的存在并没有固定的不变的形态，无从推察得知。&ldo;不可得&rdo;又叫&ldo;不可得空&rdo;&ldo;无所有空&rdo;。

&ldo;不可得&rdo;的意思有四：一、不可能。二、不存在。三、无执著。四、不确定。

当我们把佛法强调成&ldo;不可思议、不可说、不可得&rdo;的时候，佛法就变得虚无缥缈，如果真是那样难知、难思、难议、难说、难得，那么佛陀当时在菩提树下得证的时候，从此逍遥度日，不必下深山、入市井、觑红尘，苦苦地说法度众了。禅师们也不必建丛林、辟道场、收弟子、开法席了，大可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开口、不著述、不启悟了。

从反面思考起来，我把&ldo;不可思议、不可说&rdo;解释为&ldo;人生的真实之理，只可证知，不是言语所能陈述者&rdo;。不要说佛法，就是一杯茶、一根甘蔗也是不可思议和不可说的，我们如果没有喝过乌龙茶，纵使坐下来思维、议论三天三夜，也不会真的知道乌龙茶是什么滋味。我们如果没有吃过甘蔗，即使用尽天下的文字也无法描述甘蔗的味道。

从前，我没有吃过榴莲，南洋的朋友说破了舌头，我还是无法想象榴莲的味道，有一天我吃到了，深深体会到从前为我说&ldo;榴莲&rdo;的朋友的苦心，因为榴莲的滋味根本是不可说、不可思议的。

在这个时候，我更体会到佛陀与祖师的用心良苦，他们以&ldo;不言说&rdo;来斩断我们的言语道断，以&ldo;不可思议&rdo;来切除我们好想象与议论的习性。他们说的最重要意涵是：&ldo;法是用来体验，不是用来形容、想象与议论的。&rdo;这里面真的有很深刻的意思，唯有亲自体验，才会知道法味、法义与法喜!

生命与生活中的一切不也是如此吗?饭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形容;情爱是用来体会的，不是用来议论;苦瓜的滋味只能品尝，无法想象。

当我们把生命的一切都体验的时候，一切的形容、想象，与议论都成为辅助的情境，来深化我们实践的滋味。这也使我们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经典来形容那不可说、不可思议的法了。

&ldo;我爱你!&rdo;三个字多么简单明了，但有智慧的人往往避免用这三个字，原因正是担心庸俗与肤浅。